“月色”的空调一向打得很低，特别是在厕所这样装修材料特殊的地方，衬得环境格外湿冷。

然而蜷缩在地砖上的宋言黎却觉得置身于火海之中，光洁的额头上细汗点点，打湿了柔软的额发。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的皱皱的贴在皮肤上，更显身形纤瘦。股间汨汨的热液早已沾湿裤子，体内乱窜的信息素快要把他逼疯，他是咬紧了嘴唇才没发出高声的呻吟去渴求alpha的入侵。由于咬得太过用力，下唇已经被咬破，殷红的血珠一点点渗出来，在发白的嘴唇上显得触目惊心。

宋言黎的左手紧紧地握着手机，迷离的目光扫过通讯录里为数不多的名字，好不容易和天性斗争出三分理智，却不想根本没有可以求救的对象。

又是一阵发情热，宋言黎的身子弓起得更厉害，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一样。恍惚间，手指触碰到Y姓的联系人，手机界面变成拨打中的黑色，机械的“嘟，嘟”声在无人的厕所间被放大了好几倍。这一刻，宋言黎觉得每一秒都比一年要煎熬得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宋言黎眼前一片朦胧，不知是热潮带来的汗还是生理眼泪，他看向手机屏幕。

俞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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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商晚走到控制音乐的地方，直接把总开关摁掉，在他听来乱糟糟的声音终于偃旗息鼓。

姜予爱随手把那晃得眼睛疼的灯给关了，留下四盏鹅黄色的壁灯。

俞商晚寻了个干净沙发坐，姜予爱就站在他面前，活像被班主任训话的学生，脑袋垂得很低，右手时不时地抓一抓裤缝。

“很晚了，我长话短说。”俞商晚下意识地把左腿搁在右腿膝盖上，两手十指交叉置于大腿，倒是不怎么在意姜予爱的反应，“第一，过去顾及你年纪小受不了刺激，所以我话说得不够绝，给了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此，我给你道歉。”

“俞叔叔，我……”

姜予爱欲言又止，但一对上俞商晚冷静得没有一点感情的褐眸，到嘴边的话就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第二，我今年34，你今年18，我们两个差了16岁，我大你一轮半。在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上，有很大的差异。阅历、经验，不是你单靠后天努力就可以补上的。我跟你站在不同的人生高度，看待同一件事的宽度和深度，是不可能一样的。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一种很麻烦的想法，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什么都懂，其实什么都不懂。以上可以归结为，我认为你很幼稚。”

“第三，你对我的好感来自于过去我给予你的一次顺水人情。当时你15岁，是人际关系建立和三观确定的关键时期，容易对比自己优秀的年长者产生憧憬与向往，并错认为好感，这是正常现象。至于在16到18的这两年间，青少年常有的不服输特性使你将这件事当成一个执念，就好像一个必须要解开的数学题。你好好想一想，扪心自问，是真的喜欢我吗？”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俞商晚放下腿，端正坐姿，周身萦绕严肃的气氛，“我已经结婚了，你再这样，是不道德的。”

姜予爱的情绪在俞商晚不带丝毫感情的冷静分析之中一点点低落，最后一句话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暴击，之前他一直觉得长姐是在骗他，心底只是留了个影。然而当同样的话从正主嘴里说出来时，就像一个榔头，重重地敲在了原来的黑影上，疼得他喘不过气。莹莹的眼泪一下子就充满了眼眶，偏偏还要撑着不眨眼，不让这些

不争气的液体流出来。

“小姜，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不可以在我这三分之一脚踏进棺材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俞商晚站了起来，语气稍稍缓和，“不是套话。你值得更好的人。”

“俞叔叔……”姜予爱的身子微微发抖，显然是难过得厉害，“你是这辈子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了……没有，没有更……”

“胡扯。”俞商晚有些无奈，“你才18岁，一辈子这么短吗？”

姜予爱支支吾吾了什么，俞商晚没听清楚。

俞商晚叹口气，心想还是得再哄一哄这孩子。余光扫到玻璃桌上开过的几瓶酒，轻咳两声，走过去挑了瓶度数不高、酒味不重的樱桃白兰地，拣了两个杯子，倒到三分之一处，自己留了那个蓝色的杯子，把金色的递给了姜予爱。

“这样，拿这杯酒做个象征，以18岁成人为界，把那些本不该有的念头，一并忘了。”俞商晚先干为敬，“想好了，就喝，我等你。”

姜予爱盯着手里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俞商晚一想今晚是没法睡了，也就坦然了，索性耐下性子等这位小姜同学自己想明白。

他就近坐了下来，裤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俞商晚摸出手机，扫了一眼黑色界面上的白色名字，怔了一下，继而微微蹙眉。他不想因为接电话而打破现在这个微妙的安静气氛，转而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无论是从协议角度还是两个人的情感关系来说，宋言黎从来不会主动和俞商晚联系。由于工作和自身个性问题，他就像一只飞得很高很远的风筝，从俞商晚的眼睛里望出去，已然是蔚蓝广阔的天空之中的一个黑点。如果不是俞家的长辈们还紧紧握着手里的“线”，他就会彻底消失在俞商晚的视野之中。

在一年中必须聚餐的饭桌上，俞商晚看向身旁之人那张清冷疏离的侧脸时，总有那么几个瞬间，心中跃出几个冲动，想要去剪断那根束缚着他自由的“线”。

静静注视手机屏几分钟的俞商晚没有得到回复，心里一嘲或许是对方睡得迷迷糊糊点错了，触屏时代的功能太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进行思想斗争和观念重塑的姜予爱，心下忽的淌过一阵不大寻常的热流。俞商晚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忽然变得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