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除了席姜的秦喻。皇帝甚至下旨,要席姜快马加鞭赶回来。
这天晚上,秦秋衣发了很严重的高烧,药也喝不下去,吐的胆汁都要出来了,皇帝皇后急的不行。
说到这里,秦喻叹了口气,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天晚上,席姜走了!”
秦秋衣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仗打到一半,席姜的师姐就过来了,一见到他,就把他训斥了一顿。”
席姜的师姐星阙是众国间有名的造园师,经她手的每一座园子都精巧无比,此人还善阵法,少有人闯破她布的阵。
席姜和星阙是师姐弟,布阵的能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秦喻见识过他布的兵阵,着实厉害。
可是,有些东西,不单单是普通的阵法可以实现的。
“你明知道使用术法会伤及自身,为什么要用?师傅交给你的还不够吗!”
“你用术法杀了北堂烽和其他辛漠众多将领,造下的杀孽不比普通人,孽账难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是那个翩翩少年?”
星阙简简单单几句话,着实震撼了秦喻,席姜为了打仗,催动了不同寻常的力量,导致自身受损。
难怪呀难怪,秦喻望向席姜头上等我花白头发,明白了事情因果。
席姜低着头不说话,眼神晦暗不明,星阙越想越气,道:“你要当军师,要打仗,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使用术法杀人!”
“此前是我无知,过错在我,今后定不会让席姜使用术法帮我。”这句话是秦喻对星阙说的,可是星阙根本不理睬秦喻,冷眼端坐在一旁。
后来席姜确实没有用过术法,可是光替秦喻出谋划策,也能打得辛漠兵将落花流水。
辛漠投降求和是派了三王爷南宫舒寒做使臣,原本席姜有意踏平辛漠,但秦喻本意就不是吞并辛漠,辛漠愿意投降就他就打算退兵,两人发生了强烈的争执。
二人在玲城的时候,秦喻作为太子,自然是说一不二,但席姜居然想要再动术法杀掉辛漠皇帝,秦喻中途阻止席姜,致使他造反噬重伤。
秦喻还记得星阙那时的眼神,她说:“若是席姜醒不过来,我这个做师姐的自然要向太子爷讨些赔偿!太子爷有机会吞并辛漠,纵使商迟阻止,也不能改变三足鼎立被打破,奉月独大的局面,可太子爷却同意求和,着实令星阙不解,星阙以为,奉月太子没有这个想法,商迟太子慕始珩定然是有的,那时,不管是辛漠还是奉月,我都不会放过。”
秦喻没曾想,星阙会为席姜做到这个地步,可事情始终没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席姜还是走了。
那天晚上,秦喻和星阙围在席姜的床前,屋子里就点了一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可见席姜苍白的脸庞。
“公主的信我都放在匣子里了,我都看过了,每一封信都写了回信,只是没有寄出去。”席姜那时已经白发苍苍,再也没有昔日的俊美,眼圈凹陷,眼神却是非常明亮,他紧紧拉着秦喻的手,“帮我带回去,给她看。”
星阙那时也在旁边,知道席姜是回光返照,眼泪哗啦哗啦掉,没有昔日清冷的样子。
“师姐,殿下,以后宝葫芦巷的人,就是我,让他代我对公主好!”
席姜如此说,话毕,眼睛缓缓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星阙抱着席姜痛哭,昔日那些师姐弟相处的画面一幕幕闪现。席姜执拗,天赋又高,师父常常说席姜领悟力比星阙强多了,星阙对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师弟又忌妒又恨,明眼人看就是晾着他,他还总跑过来和她说话,讨论,有什么好事儿都不忘了她。
席姜心里,师父第一,师姐就是他的亲姐姐,排第二,不过星阙还知道,有一个人和她并列第二,叫席松,他是席姜的双生弟弟。
也是,宝葫芦巷里的人。
秦喻对秦秋衣说:“你后来见到的席姜,就是他。”
“我回朝后一直忙着处理事物,星阙说的话不是玩笑,她去了商迟,慕始珩吞了辛漠几座城池,同时奉月边疆也不太平,不过两年前她突然消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秦秋衣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罗星和罗翡被赶了出去。秦喻拉过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
“我来的时候特地去找了席松,现下他就在门外,你可要见见他?”
秦秋衣只是哭,这些年忍住的泪这一刻忍不住了。
秦喻没听见秦秋衣的回答,也没敢让席松进来,只能任由秦秋衣哭个够。
哭声传到门外边,门外靠柱子坐着一个男子,几缕碎发垂到额前,眼睛闭着,离他不远处躺着三两个酒罐,一件青色外袍扔出去老远,而他只身着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