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纹毅故意呜呜咽咽地不把话说清楚,都这会儿了还想着蒙混过去。
葛赵临的胸腔里蹭地窜起一团怒气,掐着他后颈一拳招呼到肚子上,后者被揍得浑身一抖,缩着肚子往下蜷缩,全身重量都依托到陈铎扶着他的那条胳膊上。
“让你他妈的打脏球!”葛赵临接着又捅了一拳,“人现在让你阴的胃出血,搁医院躺着疼得跟难产似的,花的钱可不少,你啥时候赔钱这事儿啥时候就算完!”
刘纹毅被陈铎那一膝盖撞的一直没缓过劲儿来,葛赵临这两拳招呼完,他那肚子就跟着火了似的燎疼燎疼的,脑门儿上硬生生疼出几滴汗珠子,挤着牙缝憋出句“知道了”之后,陈铎才把胳膊撤开。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陈铎走出厕所接电话。
周围撑场的兄弟见他走了,跟葛赵临打了个招呼之后各回各自的班,葛赵临冲瘫坐在地上的刘纹毅放了几句狠话,把人放走之后,去找在走廊打电话的陈铎。
陈铎靠在栏杆边上,沉默地听电话里的人说些废话开场白,葛赵临站在他边上点了根烟,张开嘴用口型无声问道:“秦弦?”
陈铎冲他点了点头,打断电话那头的人,直截了当地问:“要多少。”
秦弦装糊涂似的“啊”了一声,但尾音里透露出抑制不住的窃喜,她犹豫不决地emmmm了能有四五秒,试探性地开口道:“三...嗯...两千可以吗?”
陈铎啧了一声。
秦弦的呼吸声有点急促,胸腔里那颗小心脏忐忑得七上八下,她莫名从陈铎那声啧里听出一种轻蔑讥讽的语气。
陈铎没再说别的,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就是...我想把头发染回黑色,然后开学了嘛,一暑假没见了肯定要出去聚聚,逛街啊吃饭啊之类的,还有班长过生日我肯定要送礼物吧?他一双鞋就上千了,我怎么说也得送个三四百百的吧,还有就是李老师说这学....”
“知道了。”陈铎第二次打断了她的话,他听不下去了。
“知道了”这三个字在秦弦耳朵里和“马上给你打钱”没区别,她顿时乐了,夸了陈铎好几句甜腻腻的话,一口一个好哥哥,陈铎没耐心听她装模作样的讨好,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葛赵临见他打完了,猛吸完最后两口烟,跟他一块下楼回教室,走楼梯的时候忍不住提了句嘴:“你少惯着你妹。”
陈铎的脚步一顿,说:“她家里人不管她了,没人给生活费。”
“你自个儿养活自己的时候比她现在还小吧?”葛赵临说。
陈铎叹了口气,低声说:“她一个小姑娘家的出去打工,能让人放心么。”
“反正我觉着你早晚得惯出事儿来,”葛赵临打了个哈欠,“今天晚自习你看班?”
“嗯。”
“那我直接去网吧打单子了,你办事麻溜点,早点出来。”
“行。”
上午一共五节课,周诣连着睡了最后两节,中午放学铃在他听来就跟起床铃似的,拿上烟、打火机和手机这宝贝三件套,跟着同学去食堂吃饭。
十中在厕所这方面确实是
败了,不过食堂伙食还蛮让人惊喜的,周诣扫了一圈各个买饭窗口正上方贴的喜庆大红字,就没看到什么现炒土豆大米饭的,净是些快餐,炒面汉堡麻辣烫,尤其桶装方便面的窗口排队人数最多。
他刚睡醒这会儿不太想吃油腻的,买了杯大米粥加俩红豆饼,找个角落的空桌坐下吃饭。
食堂面积特别大,大到嚎一嗓子全是回音,来吃午饭的学生越来越多,更是乱糟糟的一片,那感觉就像一窝屎苍蝇趴在耳朵边同频率振翅一样,周诣估摸着要是用正常速度吃饭,一顿饭下来,自己说不定会丧失听觉。
加快速度把饭扒拉干净,去水池洗了个手,他赶紧离开食堂回了教室。
一进屋子就看到末排几个男生正凑一桌扒饭,桌上放的保温便当盒让周诣小小地酸了一把。
果然有妈的孩子就是好,吃不惯食堂的快餐,还有亲妈做家常菜。
其实对周诣来说,就算他没有和家人闹僵,现在依然保持联络的话,家里的两个女人也不可能像个家庭主妇似的,给他洗手做一回羹汤。
周诣只在他妈搓麻将和洗扑克牌的时候见识过她手指有多灵活,颠锅掌勺的水平还停留在小学生厨艺课。
昨晚上周岐倒是给他打电话了,劈头盖脸质问他回来干什么,生怕他是捅娄子了回老家避难,或者讹爸妈的钱。
这好歹还是亲姐呢。
周诣叹口气,想象了一下周岐在厨房做菜的样子,估计她连味精和盐都分不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