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了,周诣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裸着上身去客厅接电话。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之后,没有开口说话,把手机又放回茶几。
对方保持了很久的沉默,显然也在等周诣先出声,但周诣压根没放心上,踱到客厅窗户前点了根烟,看着窗外出神。
又过去三分钟之后,一个平静沉稳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
“回来干什么。”
周诣慢慢吐出一口白雾,眯了眯眼,说:“复读。”
对方没再说一句话,电话挂断的提示音响起。
周诣没什么情绪地拿起手机,关了机之后扔在沙发上,回卧室睡觉。
今天发生的事儿有点多,学到凌晨也困得不行,脑袋一碰到枕头就立刻宕机了,周诣很快睡着,且睡得无比酣畅满足,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是用胳膊肘抵着床,硬生生把自己撑起来的。统共就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眼睛刚睁开的那一秒,头晕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来,他甩了两下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呆愣着清醒过来之后,下床麻溜洗漱完,出门上学。
他在通往学校的阳光大道上走了十几分钟,旁边有辆自行车停了下来,周诣懒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就听见那人吹了声口哨,说:“早啊周哥,要我捎你过去不?”
他斜睨了眼眼镜男的自行车后座,高度太低,他怕卡到自己命根子。
“不用了。”周诣说。
眼睛男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呼哧呼哧地蹬着车蹬拐进个巷子,抄小道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周诣以退休大爷饭后散步的速度走到校门口,被俩胸前飘扬着红领巾的三好学生拦住了,俩人一板一眼地问他为什么不穿校服。
“校服定了,还没发,”周诣顿了下,补了一句:“我转学生。”
三好学生听到“转学生”这仨字儿的时候,咧嘴笑了下,偏头跟同伴对视一眼,耸耸肩道:“校服没发你不知道去借?”
“问谁借?”
“毕业生的,退学的,被开除的,那么多人呢,你一个都不认识啊?”
周诣看着这人脸上那两片叭叭的厚嘴唇,有种给他门牙来一拳的冲动,不耐烦道:“直接记名就完事儿了,高一九班,周诣。”
三好学生愣了下,八成是没想到新转来个小学弟脾气这么横,刚想再叭叭儿地数落两句,突然有个人骑着自行车唰地一下就飞过去了,大裤衩子配黑T,半件校服都没往身上套。
三好学生冲着那人大喊大叫:“葛赵临!!再扣一次你就得国旗下讲话了!!”
葛赵临连个头都没回,边往自行车棚子飙边回喊道:“今天老子叫姜辉!!”
三好大声说了句好嘞,低头往记名册上写了个姜辉,再抬头,站在面前的周诣早趁机跑路了。
鞋底子踏上教室瓷砖的那一秒,早自习铃正好响,周诣从前门绕到最后一排坐下,往旁边看了看,末排的吊车尾差生们刚开学还不敢造次得太过,一个不落地全到了,趴在桌上磨牙补觉的和吃韭菜馅饼吧唧
嘴的五五开,周诣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忍受着双重折磨,烦得心窝窝里烧起一团火。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