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尧看着闵虞此时的动作，心里若有所觉：他阿姐......是不是也一直悄悄喜欢着这呆子？

“是吗？流血会让身体变凉啊。”

“四郎——”魏相扒拉开书生，到了他面前。现在的场面，是他始料未及的。

“阿耶，我有点生你的气了，此刻不想同你说话。”书生是第一次这么对自己阿耶讲话，说到一半，底气不足，还攥了攥闵虞的手，“我现、现在，只想和她说说话。”

“四郎，你别怕。我这就去给你找郎中......”

“阿耶！”书生急促喘了两声，“离这座农庄最近的医馆，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时辰......且你今日做出这等破釜沉舟之事，此刻去请了大夫，是不是意味着待会为了我这里还要再多搭上一条无辜者的性命？”

“他们的性命没有你的重要。”说着，魏相就想出去，“你在这里看护好你阿娘，我这就派人去为你请郎中。”

“......”书生知道自己是劝不回自己父亲了，闭了闭眼，和闵虞说起了话。

“对不起。”

闵虞替他压着伤口，看了眼拼命朝自己这边靠拢的闵尧和守在阵法旁边、虎视眈眈的死侍：“与你无干。今日若不是你来信相告，我能不能再见我弟弟一面也难说。该我谢你。”

“是、是吗？”

“是。”

书生难看地笑了：“那我接下来的话，要是冒犯了你，你要原谅我。”

“......恩。”闵虞看了眼从自己双手指缝里溢出来的血色，应了声。

“我......喜欢你许久了。久的我都快记不清了。”

“我阿耶常说我们兄弟四个，就我最不肖他。我想，还是像的。他爱我阿娘的痴狂样子，我这不是学了个十成十？这个......这个我偷来的，现在还给你，别让旁人抓着了机会说你不是。”说着，书生就从怀里掏出个血里呼啦的小东西。

看清那是什么的闵虞松了一只手，接过了，艰难地扯开了一个笑：“......傻子，你就是个傻子。前年灯会，我是故意扔你的这只木桃，你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同我讲讲你是如何偷来的？再来，你好生告诉我，投之以木桃，报之以什么？”

“报之......报之以琼瑶。”书生已呛了血。

出门吩咐人的魏相回来了，见着这样的场景，疾步上前，推开了闵虞，自己抱住了儿子。

“阿耶，让我说完吧。”轻轻推了推魏相，书生很是坚持。魏相无奈，只能让开了半分。

闵虞摔在地上，头也没回，轻笑了两声：“还不明白？”

书生被魏相抱着，眼前已经十分模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是个呆子。”

“是我学你那文绉绉的样子学得不好。书呆子，我问你，这话你现在可懂了？”

“懂了。我懂了。”书生慢慢闭上了眼睛，“你啊，是在同我要聘礼。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是在同我生气。生气我阿耶那样对你弟弟。”

闵虞坐直了身子，轻轻牵过了书生已有些冰凉的手：“那我且问你，现在，你既然知道了，还给不给？”

“......”书生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弱了，“我、我想说不给。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耽误你。可、可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我想任性一回。我说了，你就当听雨打风吹落叶去的残音，明日、明日别再挂念。”

“你说。”

“给。你要什么，我都给。”

闵虞看了眼远处忧心地看着自己的两人，也不知道自己笑得到底是有多难看：“那就成了。”

“从今起，我不再是闵家女。我是你的妻子，翰林魏学士的妻子。”

“不。不要。你好好的。我今夜做的梦，已经够甜了。明日天光一现，你会有机会寻到良人的。今日之事，无论可解与否，都替我......替我向你弟弟道歉。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都是我们家做的不对。我阿耶做错了事，我这个做儿子的，也都是错。你......别见怪。千万......勿怪......”

闵虞牵着突然松劲的手，声音可以高了两分：“你说什么呢？都说了，这事跟你......”

那手一点温度都没了。

闵虞艰难地说完了最后几个字：“跟你......没关系。”

陆不悔迎着死侍的目光，怕他去伤害闵尧，手下并没有放松。

躺在阵法中心的人似乎有了些反应。

魏相还来不及伤心，就看见了阵法中撑坐起来望向这边的老妻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重新软倒了下去。

门外也终于......传来了甲兵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