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傻子拼命把自己受这么多折磨的钱全偷摸藏着了，抓着机会，就塞给家里。也是她态度好，那样子恨不得能趴在这楼里挣一辈子似的，妈妈从不疑她，偶尔也放她出去。总归她只会去那么一个地，也只有那么一个地可去。”

“……可要我说，她家里人就不是东西，就不是个东西！”

陆不悔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湘竹，一下抓住了其中症结：“和香料有关？”

“对......和香料有关。”湘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也一道接一道开始淌泪，“你们来的时候应该已经见到了一些？那只是个开头，再往深处走，还能见到更多。要说着这香料，那可真是个好东西，止疼去风邪尤为管用。不好嘛，就是贵。除了贵，还让人碰过就忘不了。绿萝的阿耶碰过这东西就忘不了了，可绿萝卖皮肉那点辛苦钱够什么使的，一点用处也不管。你知道她阿耶想到个什么绝妙的法子吗？”

闵尧退了两步：“什么法子？”

“他卖一次女儿还不够，又再卖了一次。不同的是，前一次他卖的自己女儿的尊严。这一次，他哄着自己女儿送命。”湘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他哄着自己女儿归家，在归家的途中，指了斗兽场的去截人。”

陆不悔听见斗兽两个字，喉头就是一紧，下意识就转身去捂住了阿箬的耳朵。

这一举动直引得闵尧去看：“什么斗兽？”

陆不悔低了低头，并不想说。

湘竹看着，语气没变，只是又低了三分：“这一次，他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了狗。”

“你知道吗，在我们这行人眼里，高门子弟只分三种。一种是能碰的。一种是碰不到的。还有一种，是碰不得的。闵家公子，你属于第二种。你猜猜斗兽场的那些是哪种？”

不等闵尧回答，她自己又说了：“第三种。沾了半点，就能要你性命的那种。”

“够了。”还偏着身子的陆不悔并不想听湘竹继续说下去，他不想闵尧知道其中详细，更怕闵尧出去后去招惹那些不该惹的人。

闵尧闻声看了一眼陆不悔：“你知道？”

“你该好好说清楚该说的事情。”陆不悔慢慢松开了手。

“我要是不说呢？”湘竹却忽然卖起了关子，“你刚才的动作告诉我，你不会把我妹妹怎么样的。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没有威胁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是扔不掉自己在这楼里染上的毛病吗？”

湘竹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陆不悔看向湘竹的眼里多了三分怜悯：“你会说的。你招我们来，就是想说。但你到现在都放不下在楼里养成的身段。因为这里生活的经验告诉你，被吊着胃口的男人才会对你好，所以你就一直拿捏着。可你想过没有，今日我们不是嫖客，你也不是楼里绿字排行的姑娘。现在，你只是阿箬的阿姐。”

闵尧还看着陆不悔，就是空着的那只手已经捏得紧紧的了。他想，他已经猜到了几分斗兽的意思。

湘竹使劲动了动，拉得锁链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可她自己却突然陷入了沉闷：“是吗？”

“既然你说不好，那就我来说，你看看我猜的对不对。”陆不悔没管像被闷头敲了一棒的湘竹，理了理湘竹方才提起的来龙去脉，接着说了下去，“这香料是敛财的好手段，所以一直被藏香阁藏着。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但管事的一定知道，而且她在明暗之间出入也最为频繁，身上难免味道重，为了避免被发现，她便用了同样刺激的香料作为掩盖。甚至连带着每个常进出的姑娘，楼里都给配了不同的香。”

“......你怎么知道？”

看见湘竹的反应，闵尧就知道陆不悔说的是对的。

“因为那些能遮住这香料味道的香也都贵得离谱。任凭是哪个楼里，都不该用得这么大方。你们的身价......赚不回来这本的。除非，有别的收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