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京都已有风声，说着陆天师能请神问鬼，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本不信。不承想，这陆天师随随便便使了个什么法子，她这边才送人去，还不到一天，那情儿就痊愈了，到了晚上还生龙活虎的。

就是......就是这诊金有点离谱。她还没见过哪个天师的诊费是捐香油。她还多嘴问陆师这香油是要供着哪位显灵的菩萨？她回去也立个像。结果这俊俏的天师说他不信神、不恶鬼，这香油供的也不是菩萨，是用来为人祈福的。她还调侃这出了名的无父无母独行客，说这香油一定是捐给心上人保平安的吧？结果，这冷冰冰的陆师竟然应了。

也是后来，她才晓得，这陆师啊仿佛是心系那闵家的公子。凡是能帮到闵家的，在他这里都是大开方便之门。啧啧啧。跟她一样，是个痴情种子。

陆不悔听出了妇人的意指，站直了，点了点头。

闵尧朝后仰了仰，一脸不解：“她认识我？”他在京都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名气？

“没。”陆不悔拍了拍闵尧的肩膀，朝着王夫人，“我昨夜做法遇到些蹊跷，今夜来寻这解决之法。”

“是吗？”王夫人故作讶异，往左凑了，闵尧往左一挡，她往右，这男子也跟着往右。这醋味儿噢——

既然陆师和这位意中人都看对眼了，她还是不要闹了，王夫人收了玩心，扬声帮腔：“那守门人这话就说的怪了，你们是不是在骗我们这些过路人啊？”

“大家虽然没怎么见过陆师，但陆师的事儿总听过一两件吧？我可没听说陆师有偷尸的爱好，反而是前几个月有个偷尸贼，官府久缉无果，还是陆师显了神通帮忙抓住的。守门的，管管自己舌头啊，这举头三尺有神明。”

老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那样子别提有多心虚了。

见着老三下意识的动作，旁边议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那说话的王寡妇在这附近是混出了名的，丈夫早死，一个人辛辛苦苦撑起了家，生活才好过些，却被贪图她嫁妆的公婆以她克夫为由撵了出来。之后，借着娘家做生意发达了，便自己搬了出来。那脾气......可厉害了。前年她养的那小情人半死不活的，听说就是这一位姓陆的天师救活的。

说起这陆天师，听说是有大神通的，在京都也算是一号颇有名气的人物了。关键是他还爱到处帮人，如果是他的话......哪里有死人，哪里见他，都不奇怪。不过据说他帮人是要提条件的，这条件还提得有些奇怪。最奇怪的是被他帮过的人对请得动这位要开出什么条件都三缄其口。说是钱吧，也不像。不少贫苦人家求到他住处去，他也帮。

老三和另一个守门人彻底愣住了，到他们那儿的都是死透的，这陆天师的名头是响，可他们确实认不得，此刻也顾不得那许多，反而大着胆子往前凑了两步：“什么陆师？”

“王夫人可以为我的身份作证。若是两位还不信，我还可多寻几个人来。官家......也可。正好，可以让他们查查昨夜的尸首是怎么无翼而飞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渎职呢？”

“不了，不了。”两位守门人对看了一眼，没想到这边也是个铁板，有些怂了。如今可麻烦了，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场面，闵尧看得一愣一愣的。

陆不悔重新戴上了斗笠，朝着两个人伸出了手：“麻烦，昨夜我好像丢了一块银锭，那银锭底下似乎还刻着个陆字，是北丰商行的当家前日里赠我的。我同伴说，好像是你们捡去了，劳烦。”若是这人刚才不骂闵尧，他是不会要这个钱的。反正每次他做了法事，总有人画蛇添足送钱给他，他也没什么地方好用，大多是以闵家的名义捐出去了，身上这银锭是还没来得及处置。

老三摸了摸兜。

王夫人凤眼一瞪：“好哇你，你还偷了陆师的钱！我看你就是贼喊捉贼，是不是你们偷懒弄丢了尸体，转头栽到陆师身上？”今日帮一帮天师，明日要是有什么事求上门去，也好开口。让有大用的人欠自己人情总是不嫌多的。

老三还想辩解，却不想自己兜里的银锭突然掉了出来。他这下是浑身都张嘴，也说不清了。

看清了那是个什么东西，周围人发出了一阵嘘声。

陆不悔看了眼站在老三旁边抱着猫退开的傀儡，没说话。

傀儡冲着闵尧露齿一笑。

这阴森的笑看得闵尧搓了搓手臂，一边注意着正拎着老三衣领同他讨公道的王夫人，一边压低了声问陆不悔：“你方才就想好了对策？”

“也不全是。”至少傀儡这一手不是他安排的。

“可我们夜半出现在城郊看尸这件事，也能借一借你的名头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那他今日在院落里是不是也不用大惊小怪，还抱着陆不悔，还扔出了刘家的牌子......

“对。”陆不悔就是闵尧肚子里的蛔虫，“今日正午有一出戏，本也可不必演的。”

闵尧想到了那只被自己抬起的脚，慌了：“那你还——”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