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阿娘，是你吗？”

听到这声质询，老人的身子一下僵硬起来，老妇握着隔间门的手却开始用力，像是想要直接出去，与女儿一叙旧情。

陆不悔一把捉住了老妇的手，不知道在隔间门上画了什么，才轻声道：“万万不可。你若此时出去，不但你自己可能会招惹栽秧，她也可能会不得好死、魂消魄散。”这种掩藏的阵法，只够一息，还希望后续别再有什么幺蛾子了。

“死都死了，哪里来的魂消魄散这种作祟之说。”话音刚落，老头已经拉开了隔间门冲了出去。

就在老头冲出去的一瞬间，急促相间的拨浪鼓声音响了起来，女子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扭曲起来：“阿耶、阿耶你为何不救我......”说着，那身影便重新贴在了地上，一路滑行到了隔间前，还提前分成两行，各自扒上了老夫妇的腿，只留下一张扁平的脸浮在地上，满布血泪。

老妇闭着眼睛，不去多看，嘴里念念有词，也是满脸淌泪。

闵尧看着满脸血泪还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女子，有些瞠目结舌。

陆不悔抢先一步，挡在闵尧身前，正准备掐诀，就听见梆子响了第三声，那女子直接消失无踪，而被黑影扒着的老夫妇突然各自掐着脖子，一声没吭，就软倒了下去。

闵尧迟钝地眨了眨眼，还是有些缓不过来，但他还是下意识去摸了摸两人的脉——都没了。

一切都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发生了，闵尧久久不能回神，还是耳边不同寻常的风声拉了他回来：“小心！”多年练武的直觉使然，他下意识扑倒了陆不悔。

——一只箭狠狠扎进了陆不悔方才站立的地板上。要是闵尧没有拉开陆不悔，这箭此刻就该扎在陆不悔身上。

闵尧抱着陆不悔重重摔下，直直撞破了隔间下方的窗板，滚了出去，停在了后院的草坪上。

擦挂之中，陆不悔的绑眼的黑布条已不知所踪。

闵尧又一次看见了陆不悔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了魔，竟然忽略了一旁簌簌的飞箭，伸手捧住了陆不悔的脸：“我们......是不是见过？”

“走水了——”

“快救火啊——”

不远处已经有人发现了这个小院的异状，开始赶来。

“......孟浪。”陆不悔翻身躲开，就是耳朵烧得血红。

七年前，也有个人这样捧着他的脸，把他从箩筐里捞出来，替他擦干净一脸脏污，看见他睁开的眼睛，愣了一瞬，不但没有嫌弃，还使劲摸了摸他的脸，满嘴张狂，说什么“你的眼睛好美”，却转头就不记得他了。

身后分明还有烧得噼啪作响的火屋，努力回忆的闵尧却觉得浑身有些发寒，在记忆里翻找了好久，他才勉强记起来，三

年前离京的时候，自己似乎也见过这么一双眼睛。再多的，却想不起来了。

“此处不可久留，快走。”看着已经烧着的木屋和噼里啪啦倒塌的部分，陆不悔费力地拉起了还在发神的闵尧，“别乱想了！”这人手冰凉。

“我们见过吧。”闵尧这是肯定的语气，陆不悔这反应实在不像否认。而且这人刚才的举动中，维护、纵容自己的时候居多，那份熟稔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陆不悔没有回答，他拉着闵尧从后院夺门而出，出来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后巷没有埋伏，大概是那些人没有料到自己和闵尧横插一脚，只想要斩草除根罢了。

看了眼陆不悔额角渗出的细汗，闵尧莫名有一瞬的心软：“你别白费劲了，小胳膊小腿的，也拉得动我？抱紧了。”说着，就拉过陆不悔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几个腾跃，带人离开了这个乱糟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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