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旁,刚从皇宫乘轿归来的秦天刚一落地,便对迎来的管家说道:“秦公子起来了吗?晚膳可有按照他的胃口准备菜肴?前厅记得烧上地龙,他有些怕热,对了,还要多准备几个手炉……”
老管家连声道:“王爷放心,去伺候的奴婢都是老奴精挑细选出来的灵巧之人,早已带着新做的服饰去请公子沐浴更衣了,想必这时已在路上。菜肴都是按照秦公子的口味所准备,前厅地龙一早便烧上了,还准备了十多个手炉和汤婆子,绝不会让一丝冷风伤到秦公子。”
秦天仍是不放心,随手解了披风丢给一旁的小厮,“我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
嘴上说着,脚下却仿佛生风一般,三步并作两步朝秦仲休息之处走去。管家命人将王爷披风上的雪掸干净,想了想,又朝一旁的侍女们吩咐道:“吩咐下去,王府里不喜多话之人,那些嘴碎口快的都打起精神,免得一时口直心快耽误王爷与未来王妃的好事。”
侍女们瞪大了眼睛,但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深深行了一礼,齐声道:“是,奴婢定当谨记!”
秦天走到一半,便望见两个侍女远远挑着灯笼走来,夜色昏沉烛火微微,秦仲身着银丝袍,竟仿佛将月华系数拢在身上,远远望着,还以为是月宫哪位神仙飞身而下,当真是神容英姿不可直视。秦仲也望见了他,脚步一顿,秦天则快步走上前去牵他的手,触手微凉,还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秦仲没有答话,只缓缓将手抽了回去。
秦天心中“咯噔”一声,随即带着淡淡笑意说道:“前厅的地龙早就烧好了,我按照你的口味准备了一些饭菜,咱们去尝尝吧。”
秦仲瞧他一眼,半晌才点点头。
到了前厅,八仙桌上早已摆了六荤六素,秦天先扶着秦仲落了座,然后在他身旁坐下。一边的侍女轻轻上前,开始为他二人布菜,秦仲抬头看了侍女一眼,又向周围静声伺候的众人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秦天身上。
秦天心领神会,连忙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们自己来。”
伺候的侍女们丝毫不见惊讶模样,纷纷行礼,随即鱼贯而出。待到众人散尽之后,秦仲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抬起一碗鱼汤小口小口喝着,“感觉我像一只猴子似的,被这么多人免费围观。”
秦天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仲脸色淡淡,瞧了他一眼便闭口不再多说。
秦天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秦仲想说就说想笑就笑罢了,何必自己去嘲弄,好容易他有心思开口说话,反倒被自己给弄没了。他十分想要开口道歉,只是见秦仲平淡如水的一张脸,话到嘴边反而又说不出来了。
“对了!”秦天绞尽脑汁想话题,“我今日进宫曾听皇兄提及,咱们居住的城镇双茶巷的钱府夫人曾修书一封,想借娘家的势力查一查你我失踪的原因,皇兄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你……”
不提皇兄倒好,一提之下,秦仲脸色反而难看了许多:“我房中衣衫物件、厨房里的干货鲜菜,还有这几个月辛辛苦苦攒出来的家底全都没拿来,这要是被哪个贼人顺手牵羊给拿走了,我定然冲进皇宫找你那位兄长算账!”
秦天额头隐约冒汗,夹了一筷子炸河虾给他,干干笑道:“那个……皇兄说事出紧急。”
“哼!”秦仲冷哼一声,“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那位秋娘子也是好手段!对我下毒,又将你掳走,还将咱们俩当做鱼饵去钓恶贼,最终连累你中箭昏迷!等着两日我养好身体,倒是要亲自上门拜访拜访。”
秦天连忙拉住他的手:“别气别气,皇兄当时也大发雷霆,直接明旨将她敢去边关镇守三年,让风沙好好磨一磨她的脾性。”
秦仲忽然灵光一闪,眯着眼瞧他:“你皇兄不会是猜到我要找秋娘子算账,所以先下手为强把她支到边关去,好让我只能生气却无计可施吧?”
秦天喉咙一紧,被他阴森目光看得浑身有些发冷,勉强笑道:“怎么会呢,皇兄是因为秋娘子计谋失策导致你我二人受伤,这才大发雷霆要重重惩罚于她。”
只听得杯碗轻响,秦仲冷着脸喝完一盅鱼汤,然后随手一撇,道:“不吃了,没胃口!”
话音刚落,他便率先起身,秦天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去追。外头寒风凌厉,秦仲一腔怒火笼在心头,倒也不觉得冷。没走出两步,身后便有人追上来给他系上披风,秦仲停下脚步看了过去,却见秦天七手八脚地给他系绳带,一边系一边数落:“这外头的风多冷,你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当心着凉,喏,先拿手炉暖暖手,一会儿我陪你慢慢走回去。”
秦仲瞧他笨手笨脚系带的模样,目光一顿,却是落在他唇角粘的一粒米之上。秦仲也没多想,抬手给他除去,不知怎么,反倒放在自己嘴里。
秦天愣了愣,却是忍不住凑近亲了亲他。
身后众多挑灯、拿衣服的侍女们齐刷刷低下头,恨不得把头埋在胸口。
“我还没吃饱呢……”秦天拉着他的手轻轻道,“再去喝一碗汤,好不好,就一碗汤?”
秦仲心一软,到底化在了秦天的柔声之中。
到了晚上,秦天将他送回房中,又亲自为他放好汤婆子、点上炉炭,两床新弹的棉花厚被,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温暖。秦仲三两下脱干净钻进被窝,发出一声温暖而幸福的喟叹。
秦天又将蜡烛吹灭,转身就要脱下腰带上床来。
秦仲借着窗外淡淡光芒,急声道:“你做什么?”
秦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上床休息啊……”
秦仲把背影留给他:“这屋子是给我准备的,你回你自己房去。”
秦天不禁露出苦笑,他也不敢违逆秦仲,只得下床将外衣披风逐个穿戴整齐,推门时回头看了床上的秦仲一眼,摇了摇头随即出了门。秦仲听见那一声关门声,猛地转过身来,盯着那合紧的房门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听见他嘟囔着说了一句:“……特么的还真听话,说让滚蛋还真滚,就不会求饶劝劝我么!”
他冷冷哼了一声,生着闷气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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