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福裕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们聚集在这一条街上,较低级的站在街边对往来的男客们抛着媚眼,温声软语地拉他们进屋坐一坐。
林彩月是从来不需如此自贬身价的,她倚着二楼的窗口看街上来来往往的欢客,嘴角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便把窗子关上了。
依她现今的身份,不仅不需她站在街上拉客,她甚至还有选择客人的权力。只是最近几天她身体都不太好,因此也不怎么接待客人,偶尔有几位常客过来慰问一下,聊聊天而已。
外头传来敲门声,她道了声“请进”,就看见老鸨领着一个身穿巡捕制服的男子进来了。
林彩月认出那是前几日来过的巡捕,目光冷了冷,向老妈责怪道:“我不是说过身体不好,不见客吗?”
“这位巡捕大人说有急事,唉,拦也拦不住啊。”老鸨也不想惹怒巡捕房的人,向她使了个眼色便下去了。
秦樾站在门边,冷冷道了声:“打扰了。”
“长官大人又有何事?该问的上次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她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情愿之意,也没有招呼他坐下。
“林姑娘上次并未说出实情,秦某此次特地前来求证。”
“我一个烟花女子能知道些什么?烦请大人回去吧。”
秦樾向前几步,不为所动:“听说,林姑娘和王莲雪交情甚好?”
“我跟福裕里所有姐妹交情都好。”
“听说你们是老乡,五年前是一起从杭州来此地赚钱?”
林彩月瞪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听王氏夫妇说,福裕里之中,你跟王莲雪走得最近,她平日有什么心事也会跟你说。那你想必清楚,她近日与哪位客人走得最近。”
她顿了顿,回答得仍是密不透风:“我们并不如连大人所想得这般亲近,我也不知道她跟哪位客人走得近,大人请回。”
虽然再三被下逐客令,秦樾却仍无动于衷。他略一沉思,把一只耳环放在了桌上,问道:“你可知这是谁的耳环?”
林彩月扫了一眼桌面,见是一个小小的银质珍珠耳环,漫不经心道:“这不正是王莲雪的耳环吗?”
“你这几日在病中,恐怕没看过报纸吧。又或者,是老鸨故意向你隐瞒了消息。这是前几日郑郊凶杀案中,死去的女人身上的耳环。”
她一个冷颤,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前几日在郑郊被谋害的,正是王莲雪。”
她脸色煞白,颤颤地站起来,却一个脚软瘫倒在地上,伸手抓起桌上的耳环,茫然又仔细地看了看,害怕自己一个失神看错了。
“这……这是莲雪的耳环。她死了?她死了?”
秦樾点点头。
她把耳环握在胸前,哀切地哭嚎起来:“莲、莲雪……”
楼下的鸨妇听见哭声,赶上楼来,只见林彩月伤心地伏在地上哭,秦樾在门边不扶也不劝。她正要去问一问怎么回事,却被他挡住了:“让她哭。”
“官爷,我们家彩月这是怎么回事呢?”
“没什么事。”他漠然地答道,把老鸨推出了房门。走到她跟前,淡淡问了一句:“现在,你肯开口了吗?”
她眼含着泪水抬头看了看秦樾,终于点点头。
王莲雪被谋害前半个月,悄悄找到了林彩月,说她找到了给父亲筹钱治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