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元芳挠了挠头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让他想明白了,悄悄探头望向来停在门外的那辆豪华马车,嘴上道:“大姐头,您带何人过来了,要不要我去通知大人一声。”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此事也无需你来过问,还不快去!”罗静心说着推搡了一把,把元芳撵上了楼。
既然大姐头没让说,元芳也没多嘴,上去依旧扛起酒坛跟在王邵身后,不时给他添酒,当然,他也没忘了大姐头的嘱咐,将晚上有客来访的消息向王邵说了一遍。
王邵得闻消息,心中有些奇怪,但眼前还有一堆麻烦要处理,此刻也没什么心思往深处想,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楼下,罗静心神神秘秘的来到了马车边上,隔着车窗对里头恭敬道:“红姨,咱们到了。”
“呵呵呵,人老了,这精神头就差,王邵就在楼上?”
“是。”
“你这丫头,有了郎君就忘了姨娘,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得为你那好郎君受那舟车劳顿之苦,一会儿见面,非教训教训那小子不可。”说着话,马车里头缓缓下来一位美艳妇人,虽是两鬓银丝,但精神矍铄,口中的困顿也仅是戏言而已。
罗静心俏脸微红,添油加醋道:“对,红姨定要好好教训他,天天就知道想着法子败家,就说那功夫他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眼看都过去一整年了,依旧是这么不入流。”
红拂女掩嘴一笑:“丫头,这你就错怪他了,王邵的功夫别人可帮不上忙,若真算起来,师兄送他的那本秘籍该是修道的功法,内外皆修,这心性、悟性、机缘,差一样都不一定成事,短短一年之间,那臭小子已能与你斗个旗鼓相当,这已经大大超出姨娘的预料了,想来师兄知道了,也会吓一跳,你呀,还不知足?”
罗静心撒娇道:“姨娘……你就喜欢向着他。”
红拂女揶揄道:“咯咯,姨娘怎么向着他了?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找上门,不就是想拉姨娘过来为他镇场子,明明是你向着那小子,姨娘,终究还是劳碌命哦!”
“姨娘~~~”
“别晃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这小丫头晃散架了,走吧,上去瞧瞧,看看那小子如何口吐莲花。”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时机成熟,王邵这才招呼众人入座,示意他有话要说。
“诸位,诸位,请听某一言,在生意场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笔出一笔入,咱们皆能算的清楚明了,可仁义这东西,不能用算筹堆出来,更无法去交易,仁义出自哪儿呢?还不是在百姓们的心中。”
王邵抬手介绍孙思邈道:“孙道长,有着神医的名号,也不是花钱买来的,而是孙道长几十年如一日无私奉献的成果,当真不容易啊……‘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说来挺好听,可做起来,难呐,有多少人能体会和理解这里头的辛酸,我就不信,孙道长没被病人家属质疑过,诋毁过,乃至被谩骂过。”
“王邵,过了,旧事别提了!”孙思邈老眼闪着泪花,听了王邵的话,感触颇深,那以往治病救人时的一幕幕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心情也随之复杂了起来,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王邵对孙思邈欠身一礼,似乎是为他在拿孙思邈当例子感到抱歉,嘴上却是不停,话锋一转:“我的意思,就是想让诸位都能理解,有时候,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赔了可以再赚,但命没了,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然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想要活着也并不容易,就好比江南遭灾的百姓,先是洪水过境,丢了故土,失了家园,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如今却是疫病流行,闹的人心慌慌,这时候,诸位手中药材,已经不是单纯的药材了,那是一颗希望的种子,是人命呐!”
“方才也说了,活着才有希望,然而,诸位还在此处讨论如何谋取更高的利益,可知,推杯换盏间,江南要死上多少人,毫不客气的说,这些人本不该死的,就是因为诸位的贪婪所致,难道,你们不觉得自己手中的药材拿着烫手吗?”说到此,王邵脸顿时黑了下来,直接将酒杯狠狠得砸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脆响,砸的众人心头一紧,席间骤然一肃,变得落叶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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