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肆回来,在他的房间门前敲了敲说:“程一一,阿姨叫你下来吃饭了。”
他才开了门,一把扑进周肆的怀里,全身上下都不停地打着抖。周肆赶紧把程一挪进了房间,问他怎么了,说要是谁欺负他了,一定帮他打回来。
但程一就是苍白着一张脸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周肆最后跟程母说程一还在写题,把菜夹了一碗,端着饭上了楼。
“和我说说,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欺负回来。”周肆好声好气地问道。
程一挽起袖子准备吃饭,握着筷子的手仍在发着颤,只是面上已经比之前冷静很多了,周肆回头看着程一摔得破皮的手肘和掌心,本来的耐心瞬间燃烧殆尽了。
“你这伤怎么回事?”周肆急切起来。
“不,没,摔的。”
“怎么摔得?怎么摔成这样了,程一一?”
他眉头一皱,感觉是伤在了自己身上一样,他莫名关切地拉着程一逼问了半天,如果程一不回答,他就抓着的肩膀再问,问到最后才知道了个大概。
程一带着哭腔的说:“那、那个人,是坏人,大坏人!”
“没事,我帮你打坏人!”周肆狠狠地咬着后槽牙说,眼里是比那人更恶狠的意味。
原本跪着给程一膝盖擦药药的周肆干脆丢下药瓶,带着一腔愤怒出了门,他按着程一说的位置找过去。
程一呆坐在床上啜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肆出门了。他飞快地下了楼,脚在踏出门的那刻又踌躇了,打了个晃,收了回来。
他就抱膝坐在门后的两步石阶上,一边时不时地打个激灵,一边等着冲出门的周肆。
那时是个春天,程一记得院子里的茉莉花藤长了新叶,他在那里数过了藤架上的三根木杆上盘踞着的枝叶,门才被人从外面推开。
程一回头看到了那个像是刚从地狱走回来的人,他的袖子向上挽到了手肘上,捏着的手仍捏着拳,手臂上的肌肉还因为刚才的激烈而紧绷着,脸上和拳头上还沾了点来历不明的血渍。
“程一一?”
周肆在看到门后人的背影的时候,紧拧着的眉头缓缓松开来,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是把那程一不知道的激烈一笔带过的轻松缓缓感染来。
“嘿!程一一,我帮你打了他了!肯定打得他妈都不敢认了!你不要怕了。”他这话说得极其嘚瑟,那时候的小程一却突然红了眼眶,眼里的金珠儿跟着往下落,像镇子里雨季时的雨一样,断了线,止不住。
“肆,肆哥?”程一一后知后觉,他瓮声瓮气地开口,“你,你回来了。”
“嗯!”门外的少年把手背在身后,在裤子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才伸手去抹程一的眼泪,“嗨呀,程一一,不要哭了,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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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肆,我真的只有今天抓了一下。”程一看着那个把自己两个手腕都抓在一只手上的人,故作无辜地认真解释了一句。
“哦。”周肆生冷地硬着,一点信任都没有地敷衍着。
“那个,我还没想好。”程一可怜巴巴地看了周肆一眼。
周肆之前警告他如果被他看到抓痒,要怎么办自己想的事,他还记着的。
“那慢慢想,”周肆给程一涂完了发红的脖颈,棉签对着刚刚发红的耳根,认真看了看,耳根褪了红,什么疹子模样的晶莹都没看见。
周肆又凑近到程一耳朵边,认真看了看,确定是没有疹子才收回目光,随口问:“你刚刚是耳朵红了?”
程一立马否认道:“没有!”
“知道了,”周肆见程一的反应,好像又懂了点什么,他低头收着棉签,嘴边小声且不满地嘟囔了句:“不是本来喜欢卫恣吗?对别人也会红耳朵?”
“什么?”程一听到周肆在嘀咕什么,多嘴问了句。
“没什么,”周肆开始胡说,“我说今晚得把你手绑着睡。”
“……”程一睨了周肆一眼,“你还不回去?”
“过了的查寝时间了,不回去了。”
“哦。”程一神色复杂地看了周肆一眼。
周肆却跟视若未睹一样,蹲在程一的床前收拾着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