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的眼睛仍然是那样水汽汪汪的，像……像极了小野花，吸引着他，让他目不转睛，也让他情难自禁。

周肆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对比，但他还是没忍住。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往程一面前凑过去，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吻在那双眼睛上。

四目相对，名为哀的滋味在彼此之间交叠起来，愈渐浓重。

但程一在周肆的脸越凑越近的时候，先反应了过来，

他一等警报在脑海里拉响，猛地往后一退，从这突然由哀苟延而来的情思里抽身。

程一的眉头不经意地皱起来，心跳却没有一点减速，他对周肆是心怀悸动的，这是他剖不开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做周肆脆弱时候，不分物事的寄托。

“肆哥，我……”

周肆先一步打断他了：“我知道。对不起。”

周肆的声音沉重非常，像是一座巨石把程一牢牢地压住，也把程一刚回味起来陡生的那点窃喜都打散了。

“没、没事。”程一在自己矛盾的情绪里，挣扎出了两个字来回应周肆，然后他转开目光，顺理成章地转移话题，“医生有说什么吗？”

“还是那句话，他不想醒来。等过几天稳定了大概就不需要我了。”周肆的手收回来揣进自己兜里，“你什么时候回去？”

“再待两天吧，你什么时候回去？”程一转头问。

“我不知道，你先回去吧。等他稳定了，我就回来。”周肆故作不在乎地退开几步，和程一拉开距离，程一的目光才慢慢转回来，故作不经意地瞥过周肆的面颊，打量着周肆的反应。

“那个，周肆。”

周肆说：“嗯？”

程一的嘴张了张，最后在周肆没听见他说话而看过来的时候，他改口说：“哦，没事，就到时候你到学校，再说吧。”

“你想说什么？”周肆绕过程一往门边走，“吃饭吗？请你吃饵丝，很久没吃了？”

“没什么，不重要。”程一跟上去，“好。”

“不重要？”周肆带上门，整个人深呼吸了一下，挑了挑眉，像换了个人一般，“关于卫恣？如果是他，那就别说了。”

“……”程一抿抿嘴，经过周肆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了卫恣这个人，也突然想起了这个人说星期六过生日的事，程一的瞳孔霎时震了震。

周肆看着突然停下来的人：“怎么了？忘了东西？”

“嗯……”程一轻轻叹了口气，刚想说自己忘了卫恣的生日，但想起刚刚周肆说的话，瞬间又摇了摇头，“没事。”

“哦。”周肆带着程一又打车回了古镇，两个人去了巷口吴老板那里要了一份大份的鸡火丝饵丝，还是按照之前一样，程一先分半碗，剩下的都由周肆解决掉。

“今天不吃肉了？”周肆看着自己碗里还剩着的腊味火鸡切的鸡丝肉，夹了两筷子塞到程一碗里，劝到，“吃点儿。”

程一还在思考着怎么跟卫恣道歉，心不在焉地看着周肆把鸡火丝夹进自己碗里，没有反驳。

倒是那卖饵丝的吴老板看到了，多嘴问了句：“怎么，鸡火丝还要谦让一下？嗨呀，不够来加就是了，你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直接来找我加点就是了。”

周肆听了连忙摆摆手：“不用了，够了够了。”

“周肆啊，你多吃点，你爸也不知道……”吴老板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旁边盛汤的老婆拦住了，吴老板的老婆赔了个笑脸，“那个周肆啊，你以后回来，想吃饵丝了，就来阿姨家哈。”

周肆笑着点了点头：“那必须的，每次回来都先来你家。主要程一一就好这一口。我就还好。”

“你呀，就记得程家这小子啊。”吴老板还是夹了鸡火丝过来，手搭在程一肩头。

程一这才猛然回神：“啊？说我什么？”

“周肆说你就喜欢我们家的饵丝。”吴老板笑呵呵地复述。

“是的。”程一看了眼周肆，极其诚恳地点头，“外面没有，周肆不也喜欢吗？”

周肆勾着嘴角，礼貌地点点头：“嗯。”

程一看出了周肆的勉强，但没有立马点破，等着两人吃完了出来，他才问道：“你不喜欢吃吗？”

“还好，之前喜欢过一阵，吃了十年了，都习惯了，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周肆漫不经心地说着。

程一却突然坚定起来：“有的。有的东西，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还是喜欢。不是习惯，就是喜欢。”

喜欢你，不是习惯，也不是一阵，就是喜欢。

只是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