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肆坐在了程一身边，长手长脚地伸了个懒腰，“你怎么回来了？”

“你想怎么办？”程一直接问道。

“什么怎么办？”周肆故作轻松地抬手捏了捏程一的脸，“我们俩么？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不要你，是吧。何况我原来还跟你拉了勾，是吧，程一一。”

程一把周肆的手抓下来，他低头看着周肆的手，突然像原来一样，自己气不过地低头咬了上去。

他这个举动让周肆也愣了愣，但周肆难得没有急着收回手，仍由程一低头咬着，牙齿抵在周肆手背凸起的骨头上。

周肆看着这人，误以为程一是在生气，他只好声音沉沉地解释了一句：“我回来没叫你，是太远了；也不是多大的事。他要真没几天日子了，我这种没心没肺的，反而该庆幸了。”

程一松口抬头瞪了周肆一眼：“周肆。”

周肆在程一松了口之后，反而没等程一的下句，先入为主地站起身，又将程一从地上拉起来：“走吧，程一一，你不是也不太喜欢这里，就别在这里坐着了。”

“好，那去哪儿？”程一问。

“带我回家啊。还能去哪儿？”周肆的手熟稔地搭回程一的肩头，“你那时候可是站在那树下跟我保证的，你家就是我家。”

程一愣了愣，回想起周肆说的那时。

那时的周肆在流苏树上踩着丫杈，指着开得特别好的一簇流苏花：“程一一，是这个吗？”

“是。”程一抬头，看着那个丫杈上笑得比日光还要明媚灿烂的人，“是的……”

“那我摘了哟！”周肆伸手踮脚去摘下那一簇白花，又问道，“那你要送我个什么呢，程一一？”

程一想了很久，上次送了一个愿望，这次总要送个比愿望还大的礼物，他最后等周肆都从树上跳下来了，手里的那簇流苏花都七零八落地飘到地上了，才舔了舔唇角，眨巴眨巴眼，真诚而小声地说：“送你，我家。以后我家，就是你家。要是叔叔打你，你就过来。”

“好。”

记忆里那个少年的声音和程一自己现在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程一低低地应了声：“带你回家，周肆。”

说着他私心地捉起周肆的手腕，牵着他走到自己家院门前，把守门的田园犬驱开，才推门带周肆踩着月光绕过程父的莳花庭院，直接进屋。

然后两个人像以前一样，周肆给程一递了洗澡的毛巾，替程一收拾了床，从床里把自己的那个MP4归回了床头柜。

再等着程一出来，从柜子里翻了一下周肆留在他那里的睡裤给周肆，换周肆进去洗澡。

程一看着被周肆归位的那个MP4，像是被提醒了什么，都在自己床边坐下的人，愣是站了起来，躺到了隔壁小隔间的床上。

程一赶了一天的路，虽然在回家的汽车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几觉，但也没睡多好，这会儿挨着床，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但他的好眠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突然挤到床上来的人驱散了。

“程一一。”周肆的声音轻响在程一耳畔。

“嗯。”程一在朦胧的睡意里迅速地找到清明，“怎么了？”

“今晚和我一起睡吧。”周肆索性倒在了程一的身边。

小隔间的床小，周肆贴过来的时候，程一的后背不禁一僵，他的嘴巴翕合几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嗯。”

周肆的呼吸声渐渐地贴近，程一抿了抿嘴，隔了好一会儿，还是委婉地告诫周肆：“肆哥，我，喜欢男的。你……”

“嗯？”周肆在黑暗里睁开眼，他看着月光照下来时，那一双不停颤动的睫毛，愣了两秒。

“你别贴我太近。”程一最后还是放弃了对周肆委婉表达这条路，“小心我又咬你。”

“哦。”周肆低低应了一声，“怎么咬我？”

周肆毫无知觉地顺手揽过程一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扣：“这样？”

说完周肆微微低了下巴，张嘴咬在程一的肩头，牙齿没使力地抵在程一瘦削的肩上。

沉默在两人之间莫名地蔓延开来，程一却听到了自己心下擂鼓一样激烈的心跳。

周肆良久打破了宁静，他开口：“程一一，我……我知道他活不久了，我觉得我应该庆幸的，但是我……”

“什么？”程一背对着周肆侧睡着。

“没事。让我靠会儿。”周肆的脑袋抵在了程一的后背上，程一并不宽厚的背，和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味，都莫名地让周肆找到了一点安心，也莫名地将周肆心底里的那丁点残余着的柔软唤醒。

周肆下意识地闭上眼，手虚虚地搭在程一的腰上，小声说：“程一一，我有一点，不想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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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日更作者晏池 回来了！请划掉我咕咕咕的外号（挺胸 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