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赶紧将怀里的饵块托给周肆:“我妈叫我把这个给你留着,自己吃!”
周肆看了看怀里白糯米做出来的长方体模样的白色饵块,有点为难地说:“我、我不会……”
“那你就来我家吃!”程一急匆匆地打断他,踮起脚尖,目光越过周肆肩头,往周肆身后向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我先回去了,免得叔叔又打你。”
“他不是经常打我的,没事。”周肆无奈地解释了一句,看着头顶的白色流苏小花碎碎地缀在程一发顶,他抬手替程一一捻去几朵小碎花。
程一这才因为他的动作注意到他们家这棵树生了一树白,风吹白落,如小雪纷纷扬扬,让那些仿古新修的灰瓦青墙都覆上了一层白皑。
“这……是下雪吗?”
程一和周肆都是从小到大没见过雪的,但程一一第一次见这白花花的东西纷纷扰扰的景致,不由得兴奋起来。
周肆与这些小白花相伴了七八年了,明知不是雪,却还是没有反驳程一,他点了点头,骗道:“是雪。你喜欢的话,天天都可以来看。”
那时的程一天真地信着周肆家的树是能下雪的树。
每年到花期的时候,周肆都会来告诉程一:“程一一!我家要下雪了。”
“哇!又要下雪了?”刚上五年级的程一一还是个孩子贪玩的心性,“那一会儿就去你家!冲!周肆!”
说着程一就要牵着周肆奔回家,周肆赶紧伸手,拽着程一那双肩小书包:“今晚不行,今晚我爸爸要去喝酒。”
程一听了立马乖乖站好,大失所望地低低一声:“哦。那你今晚睡我们家吗?”
“睡……吧,”周肆犹豫了一阵,还是不好意思地开口问,“我今天也可以睡你们家吗?”
“来吧!”程一一回头拽着周肆宽大的校服一角,“今晚允许睡我的床一晚!明天等你爸爸走了,就带我去你家看雪看一天!”
“好!”周肆干脆地笑了,露着两边有点可爱的犬牙,那是他才换完整个牙齿不久。
“真傻,不许笑!”正在换牙的程一一突然气急败坏地说。
但其实他并不觉得周肆笑起来有多傻,他只是因为自己换牙换得晚,现在还是缺两颗大门牙的人。
这让他最近都不能很开心地在人前笑了,他一笑,别人一准比他笑的还开心,所以他也不想看见别人笑。
尤其还是这个比他小三天却已经换完牙的周肆!
“哦。”
周肆强忍着笑,拿着程一一抱过来的饵块又和程一一一起回到程一一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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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一。”
“嗯?”梦里的程一恍惚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下意识地应了一下
“要到了,别睡了。”周肆颠了颠自己肩,靠在肩头的那人渐渐坐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
程一问:“要到了?”
“嗯。”周肆看着窗外渐渐不再移动的行道树,又看着近在眼前的古城钟楼,他点了点头,“收拾收拾,擦擦你的口水,马上下车了。”
程一听完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边,等他什么湿润都没感受到,才发现周肆瞎说。
“你今晚回你家睡去!”程一气急败坏地发号施令。
“程一一?”周肆刚把耳机理顺听到程一开口,他停了手上递手机的动作,“你说什么?”
“我说……”程一看着周肆勾了勾嘴角,挑了挑眉头,似乎在等着他表演的模样,这到嘴边要反抗的话,又吞了下去,他支吾起来,“我说,嗯……”
“说什么?”周肆把手机抛给了程一。
程一眼前忽然一亮,开始急中生智:“我说你快点下车。我妈还在等着吃饭。”
周肆听完,手指在程一眼前虚点了点,像是在警告程一的小聪明。
程一本来想嘚瑟地摆摆头,但是嘚瑟的意思刚爬上眼角,就被掩盖过去,他不温不火地说:“你不走,我走了?”
“你往哪儿走?”周肆极其把脚一伸,拦住了程一离开位置的通道。
“你想干什么啊,周肆?”程一撇撇嘴,直截了当地问。
从小到大,各自都对各自的脾性知根知底,每个动作什么意思,程一大多都知道。
周肆努努嘴,手指一点点贴近程一的手背:“不干什么,”指甲轻轻划过程一的手指,他的手把程一的整个手拢住。
程一的眼里多了一点慌乱,喉头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哈哈,”周肆余光瞥过这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手在程一手背一拍,“不干什么。”
程一盯他一眼:“神经病。”
“我就是。神经病,怎么了?”
“不怎么。好,特别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