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明显愣了一下，周肆大概也感觉到了，但惺忪的睡意困扰着周肆，实在没法支撑他这种四肢发达的人的大脑运转。

他简单地拉着程一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还温柔地解释了一句：“是挤了点儿，赶紧，凑合睡吧。”

诚如周肆说的，是挤了点儿——程一躺下来的时候，还是有点空隙的，大概是周肆故意让出来的，但睡着睡着，周肆的胸膛就渐渐贴上了程一的后背，周肆的呼吸也在他耳边不远处萦绕。

程一在黑暗里睁开眼，死死撑着睡意，一直不敢睡过去。

他的手不停地在床单上胡乱画着圈，像是不自觉地想写个什么词儿，又努力地掩盖着这个想法。

他轻轻地叹气，在心里埋怨：“周肆，周狗，真的烦死人了！这怎么睡得着呀！”

程一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睡过去会在梦里见到什么，做什么。反正无论怎么想，那都不会是什么可以启齿的东西。

他听着那均匀绵长的呼吸，磨蹭着时间。

但好像这种时候，时间都会过得很慢，渐渐地，程一还是撑不住了，在周肆绵长的呼吸里，合上了眼。

-

前一天熬夜熬了半宿，第二天的睡眠不足就会立马反应在眼睛和精神上。

更何况周五的第一节课还是数学课，这样需要有极强耐力，才能抵御催眠魔音的渡劫课程。

程一这样挣扎着熬了半宿的人是肯定不可能“渡劫”的。

“今天我们的例题就讲到这里，下面我们开始讲新课，向量……”

程一坐在最后一排，听着听着，这上眼皮和下眼皮就跟上了胶条一样，不由自主地粘在了一处，整个人瞌睡打得舒服的时候，还不受控制地打偏。

他平淡地点了几下头，向右猛然一偏，把坐在旁边认真听课的卫恣吓得回了个头。

程一就跟没事人一样，眼睛虚眨了眨，又坐正看着黑板上愈渐模糊的粉笔字开始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好不容易等程一从睡意里挣扎出来，都已经过了大半上午了。

“醒了？”卫恣看着从东偏西倒回归正常端坐的程一，问道。

“嗯。”程一有点羞愧地点点头。

最后一节课程一倒是有认真听，但上午之前的三节课，他是一点都没听到，就在昏睡里度过了。

临着下课了，程一没

有跟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立马跑出去抢饭。

或者可以说因为他们请假要回镇子里，所以学校特别给了他们周末下午半天的假，所以程一不用忙着抢饭。

至于他的同桌卫某，凭借自己年级主任儿子的“皇太子”身份，有教室食堂吃饭的优待，所以也不忙着抢饭。

两人就坐在教室里，各忙各的。

“皇太子”卫某忙着把黑板上讲的最后那道没解完的物理题誊抄在一张白纸上。

但程一也忙着烦恼，他今天因为打瞌睡而错失了的几节课，完全不知道讲了什么讲到哪里。

这种事情，就是一向神通广大的周肆也帮不了的。

他低头整理着要背着回去的书，还翻了一下他那空白的几页书，看了卫恣那儿摆着的数学课本，欲言又止。

卫恣收起了自己抄好的白纸，发现自己的同桌在收拾书包，顺嘴问道。

“你今天下午不来？”

“嗯。回家。”

“哦。”卫恣也没继续问，他注意到程一的目光瞥过课本，于是把手边的数学课本翻开来，把今天讲的新课折了页，推给程一。

“喏，笔记也在上面。”

“嗯？”程一看看卫恣，又看了看他的数学课本。

“下周记得还我书。”卫恣放笔站起身，往门外走，“其他的，化学物理书，也在我桌上，有笔记，你需要就从桌上拿，我之前已经学过一遍了，暂时不需要。”

“哦。”程一把那书收拢过来，翻了两下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喊道，“卫恣，谢谢。”

回头看过来的卫恣挑了下眉头，算是回应程一。

程一同样回以了一个抿嘴微笑。

卫恣站在教室后门的门口，脚步不经意间停下来，他愣了两秒，才把目光从那双带着点笑意的眼里抽离出来。

他心想：“原来这人笑起来是这样。真好。”

然后卫恣脚步变得有点轻快地往楼下一层通往教学楼边那条去食堂的近路天桥走去，留下程一把卫恣吩咐的书一股脑装进了自己的书包，背着下了一楼，去找那个说好在后门等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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