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沉寂,万籁俱静,明月高悬。
相国府从白天的喧嚣中安静下来,挂在房梁廊厅里的红绸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今天是个大日子。
卧房内,床上的被褥形成了一个纤细的轮廓,李南落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今天他喝了好些酒,睡得有些热,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酒席间的笑声。
身为庶出的二公子,他自小身体孱弱,幸而有福,出生在相国府。虽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写几个字,算几本账,仅此而已,当不得什么大用,但也无人敢嫌弃他,谈不上受宠,却也绝不至于被人欺负。若是生在穷苦人家,想必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胡思乱想之间,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肩头。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上回病的厉害,咳血的时候口鼻间就全是这铁锈味,又热又粘,令人作呕。
血腥味?!
睁开眼,他悚然一惊,月光被云层遮挡,朦胧的黑暗中有人正低头看他。
这个“人”,居然长的和他一般摸样!
月光下的脸,因为少见阳光而略显苍白,属于少年的瘦削的下颌,眼睛狭长而略微上扬,还有微微发白的嘴唇。
发白的唇边,有着猩红的血色。
血正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身上。
屋外响起丫鬟的尖叫,“少爷!不好了!”
李南落瞬间警醒,跳了起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门被撞开,丫鬟阿玲冲了进来,只见两人同时转头,阿玲当下呆立在原地,“两个少爷?”
两个少年相对站着,一个神情惊讶茫然,另一个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阿玲嘴唇发抖,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直直望着白衣少年身上的血,“相爷死了!相爷被人害了……相爷是被咬死的……”
随着她的话音,随风飘来浓重的血腥气,浓的让人晕眩。
李南落眼前一黑,抓住那人衣领,厉声问,“你究竟是谁?你干了什么?!”
那人诡异的笑了笑,用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作出一副叹息的表情,幽幽道:“是我,是我干的,我是相府二公子,我是李南落,你又是谁?”
李南落额边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几乎要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