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召遥低头想了想：“但与我有关，要不是我跟那帮人死磕，这场架也打不起来。”

“没有你跟着死磕，这场架也得打起来，你觉得你那几个同学会任对方欺负？”说完林立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朝他向病房示意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将水壶从门缝里伸进去笑着问了问：“有人想要来点热水吗？”

靠，召遥赶紧把头扭到一边，要丢人就让他一个人去吧，这他妈就是他说的办法？还好意思说是助人为乐？也不知道就一杯热水有什么好值得让别人乐的。

“抱歉，打扰了。”看到没人理他，林立朝着里面躬了躬身就要退出来。

然而还未等林立向后迈出一步，就从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小伙子，麻烦你给我倒一杯吧！”

“哎！您等着。”林立朝着召遥看了一眼，向里面偏了偏头小声道：“一起进来吧。”

“叔叔，你嘴唇看着好干，挺长时间没喝水了吧。”林立朝着桌子上的保温杯倒了满满一杯，伸手在床头摇了摇：“喝点水吧，看您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发烧啊？”

“嗯，烧了一上午了，早就想着出去打点热水喝发发汗，”那人手哆哆嗦嗦地拿起保温杯轻轻吹了吹赶紧喝了几口，然后舒服地叹了口气才接上半句：“但是实在是浑身无力。”

“您家人呢？”召遥看着这人发白的嘴唇和不停发抖的身体有些难受，因此语气也有点生硬。

林立赶紧拉了他一下，朝着那人充满歉意的笑了笑，那人倒是没想着和这个不懂事的小子计较。

朝他们小幅度地摇摇头，嘴角咧出一个微弱的弧度：“家里在农村，我家那口子得留在家里照顾老妈和小孩，再说，我一个人在这里也能照顾好自己。”

“您的水壶呢？”林立在床底下看了看，拎出一个暖水瓶说：“我们去给您多打点水来，病了还是得多喝热水才能好得快。”

“那就麻烦你们了。”临走前，林立手伸到召遥背后轻轻拍了拍，递给他一个眼神。

召遥呼出口气，朝着那人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林立也跟着笑容扩大几分点点头，然后揽着召遥就往外走。

本来一开始召遥还觉得一杯热水有什么的啊？这也值当吹嘘自己是去做了好事吗？但是随着他俩在几个病房走了一趟，这种想法直接被他仍进了太平洋。

原来不是每个人生病了都有陪护，因为各种原因，很多人都在病床上独自抵抗着病魔，一杯热水便能很轻易地换来那些人的千恩万谢。

站在热水器前，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林立笑着说：“梁哥等你这杯水估计等得浑身都快长毛了。”

“那我们拎着这壶水回去正好给他褪褪毛。”召遥不冷不热地开了句玩笑，但是看林立没有反应，他又解释:“就跟杀鸡时要拿开水褪毛一样。”

林立看着他认真地在那解释笑点，扭头笑了笑:“笑话都得讲一半藏一半才好笑吧？”

“那你刚才是死了？”召遥骂了一句，关掉热水器开关拎起水壶就往梁哥的病房走。

“但是我觉得你解释的样子更好笑，”林立追过去，跟在他身边有点好奇：“你还杀过鸡？”

“看我爷爷杀过，”召遥解释：“我奶奶家就在乡下，每年过年前就把那些个公鸡挨个放血，我都是站旁边看着我奶奶给鸡褪毛。”

想起爷爷奶奶，召

遥叹了口气，自从爷爷去年冬天在雪里摔了一跤去世后，奶奶就好像也跟着被抽掉了主心骨一样，整个人都没有以前的精神头了。

以前在奶奶家他就看着掌柜夫人和老掌柜在家没事顶顶嘴，吃饭时互相刺对方两句。

虽然奶奶耳朵有点不行了，很多时候都听不到老掌柜的话了，但依然会一脸茫然地嗯啊两句外带点点头给她家老掌柜捧场。比起爸妈三天两头吵个架，这两个老头老太太的生活倒是给人不少希望，好像身边有一个人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也没那么糟。

但是这个暑假他去奶奶那住了几天，感觉老太太一个人应该挺寂寞，有时候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对着空气和丢下她一个人走的老掌柜说话。

讲讲她这倒霉孙子又怎么惹她那不孝儿子生气，讲讲她这不孝儿子自从一家之主走了后现在也没人能管得住了，再讲讲自己一个人在这边过得还不错，今年又养了几只鸡，最后还要让在黄泉路上的老掌柜等等她。

每次召遥听到这块都是一阵激灵，恐怕奶奶哪天想不开真的跟着爷爷走了。

他有心和奶奶聊几句开心的，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屁来，不知道聊什么，奶奶想听什么，感觉爷爷以前无论说什么无聊的话奶奶都是乐呵呵地应着，轮到自己，半个废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继续在旁边听着奶奶讲那些渗人的话。

“喂喂喂，过了，”林立拉住继续闷头往前走的召遥：“想什么这么入神？”

“想我奶奶了，”召遥抬头四处看了看，202室就在他们身后：“不知道老太太现在又嘟囔什么吓人的话呢。”

“你奶奶...？”林立看着那壶开水恐怕自己一句话击在他的痛处，让这个小疯子在给梁哥褪毛前先拿他下手，于是硬生生地将后半句未出口的话吞了进去。

但看着这小疯子的眼神，又不得不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开水泼来的各种角度和最佳逃跑位置。

“算你识相，”召遥转身向病房走：“再敢胡说一句，我就让你后悔长了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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