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天气尚未达到顶峰，他已经被汗水浸透，浑身黏答答的，像是在桑拿房里续了好几个钟。

越是倒霉天气，越是赚钱时机。鄂墨当然知道，他给单主打好电话，立在电梯里头查看自己的本月收入。临近月末，收入才将将破了九千，勉强与往日持平。然而这个月极端天气不少，收入却不见长，这令鄂墨有些自责。

伴随着一声铃响，电梯升至顶楼。

这个小区算是昱安县最顶级的住宅，住在这儿的多是从川堰过来养老度假的有钱人。逆城市化的浪潮轰轰烈烈，昱安也不能置之身外。只是前任县长没远见，不稀罕弄这个，换了个新的，看到了机会，却已经落下人家一大截，资源跟不上，到现在也不过建出这么一个依山傍水的高档小区。

川堰周围风景尚可的小县城多如牛毛，昱安只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罢了。

鄂墨提着外卖，敲响了1502的门。

门铃响了好一阵子才迎来了主人，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老妇人站在门后，笑得很慈祥。

“是碧湖湾四幢1502的贺女士吗？”

“是我，真是麻烦你啦。”老妇人长长的银发盘在脑后，站得笔直，双手自然地交叉垂在身前，说话慢条斯理却不惹人心急，反倒是令人安心，熟悉的安心。

她伸出手接过外卖，举手投足无不彰显着良好的家教和读书人的气质。

就连点的外卖也是轻油轻盐的。

鄂墨微微点头，转身想走，老妇人在他身后说道：“抱歉啊小伙子，能帮我个忙吗？”

“您说。”

“我家有个电灯泡刚刚坏了，”她面上有些忧愁，“我和我爱人腿脚不好，不太敢爬到椅子上换，叫物业也没人应，你能帮忙换一下吗？”

鄂墨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脱了鞋往里走，在老妇人的引导下走进客厅。

客厅装修得很温馨，满满的全是家的味道。

鄂墨踩上椅子，一手接过白炽灯泡，一拧一换，以新换旧，丝毫不费力气。他把旧灯泡递给老妇人，一瞥眼，看见茶几上一方单反相机。

“你对摄影感兴趣？”老妇人见他目光灼灼，拿起桌边的单反，“我爱人喜欢摄影，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来我家，我让他教你，”见鄂墨张嘴将要吐出个“不”字，她补上一句，“就当是谢礼了。”

鄂墨低下头，看见桌上的合照，陡然一惊，终于明白那熟悉感从何而来，“贺...奶奶。”

老妇人欣慰得看着他，拉过粗糙的大手，说道：“小墨，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还有工作要忙吧。明天晚上有时间陪我们两个老的吃个饭吗吗？”

鄂墨局促地拉扯自己的衣服，指节用力到泛白。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轻声道：“有的。”

交换电话后，他攥紧手机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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