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白色的巧克力,摸着自己肚子说
道:“我还以为你不吃这些东西的呢,上次我们喝奶茶你还说里面都是糖特别长胖来着。”
圆圆又咬了一口白色的巧克力。
舍友说道:“是不是哪个追求者送给你的?那个小胖子?你怎么吃他送的东西了,同意了?”
圆圆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舍友见她不搭理自己,嘟囔了一句什么,哼了一声转身又走了。
等舍友走开,佳佳才从地上站起来,她紧张兮兮地小声问道:“圆圆,你为什么要说这是你的啊?你是想吃么?我这里还有三个可以给你喔。”
圆圆微笑道:“这不是你爸爸给你买的么?“
佳佳一脸疑惑,“对啊。“
圆圆也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将手里的巧克力还给了她。
十二点十分,大家都很困了,平时的夜猫子没有娱乐活动也打起了哈欠。
人在犯困犯累的时候情绪波动就很大,平时管不好自己情绪的人在这个时候就会更加焦躁,个别胆子大一点的已经开始叫了起来。见没有人回答自己,他们又开始大力地敲击起了墙壁,高声喊着王老师。
王老师焦头烂额地听着后面的动静,用扩音器努力地对着学生们喊话。
焦躁而又青春的大好青年也血气上涌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王老师说话,有些人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开始喊话要走。
王老师只能让一排排的人传话,表示校领导规定不能出去。
“**妈的校领导。”有人恶狠狠地说道,“你让他出来让我看看!凭什么我们在这里受苦受难,他们人呢?他们怎么不跟进来?”
这个人离得比较近,王老师听得清清楚楚。
他无奈地苦笑道:“他们也是为了你们好。“
闷热的环境让人群逐渐焦躁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王老师几乎无力掌控沸腾的人群。他连忙往后放黑压压的人头里张望,指着里面的人出马稳定一下秩序。
经过十几分钟的闹腾后,有些人也喊累了骂累了,就想着干脆往后走,先走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而又急促的警报声突然响彻了整个防空洞。
大家在这一瞬间齐齐地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盯住了上方。
警报声就像是个定时炸弹,在这一瞬间让所有人内心的不安都引爆了。有人在反应过来后,已经开始惊慌地大叫,想要找点办法做点什么,或者说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从一开始就相信学校说辞的同学说道:“别担心,这是地震演习,一会儿就没事了。”
既然地震演习开始了,那这场折磨人的酷刑也就要结束了。
许多人屏气凝神地听着这不间断的警报声,心中却不知道为何越来越慌乱。
有人听出了警报声音的区别,这种由远及近,由小到大的尖锐声,让他骤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他慌张地看向前方看不到头的人群,想找到王老师的身影,可自己在太后排了,只能看见同学们的脑袋。
他张大了嘴,发现这次不仅是脚和腿,似乎自己的嘴也被电流击中了。
他的嘴张着,却因为焦急和恐慌而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鸣叫声还在持续,警报的声音要比任何恐怖音效都能引人遐想。
在听到这声警报的瞬间,王贵召呆愣在当地数秒,紧接着身体已经比脑子的反应要快,他飞快地扔掉了背后的被褥。因为长时间行走,换到右手手臂上的双肩包却被他牢牢的背了上去。王贵召一把拉住了离他最近的郝竣,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野狼一般撞开了前方的
人群。
“跑——”他低喝道。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这些听着警报声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王贵召趁此机会往前跑出了一大段距离。
郝竣没有任何防备地被王贵召往前拉跑着。
他听着尖锐的警报声,脑子里嗡嗡地空白一片。
身后,同是舍友的眼镜男和华子已经被扔下了。
眼镜男不知错所地看着在人群中引起骚乱的两个人,耳边还响着王贵召的那句话。
跑?
他的后背上都是冷汗,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
突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天灵感一直蹿到了后背,令他浑身一个哆嗦。
眼镜男的心中一阵发寒,什么叫做“跑”?
为什么他哥也这么说了?
就在这时,华子率先反应过来,也跟着低低地呵斥道:“还不快跑?!”
眼镜男的心脏猛然紧缩了一下,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迈开,他疯狂地往前奔跑着,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人群了,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他不清楚这是自己跑步所带来的风声,还是他的幻听。
眼镜男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很快,后面有人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空袭!这是空袭!“
这一句话在人群中彻底炸开了锅。
沉闷的一锅水沸腾了起来。
可还没等有些人问出声,后面便又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紧接着,无数的声音发出绝望崩溃地大叫声,令人心中一颤。
“跑啊!跑啊!快跑——”
电光火石之间,后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折磨着这些人的耳膜。人类濒死之际发出的哀号声犹如百鬼哭泣,绝望凄惨之中还带着万分的不甘。
“救命!救救我——”微弱的声音在人们耳旁响起,这些呆愣在原地,傻傻的不知作何反应的学生们几乎都听见了这句话。
跑什么?
救什么命?
紧接着,更多人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嘎然而止。
突然,火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防空洞。
走在前面的学生们终于彻底看清了后面的情况。
他们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猛然睁大,眼球几乎要爆出眼眶,巨大的惊吓恐慌令他们不约而同地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呼吸,之后便再也没有吸过任何一口气。
死亡在这一瞬间来临,这些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大学生们还没有搞清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被王贵召拉着向前不要命一般奔跑的郝竣听见了后面的惨叫声,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随着一声“空袭”后,他还算平静的脸才彻底被打碎了。郝竣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跑得比王贵召还要快。
身后的惨烈的叫声总是在一瞬间响起后又消失了,紧接着又会响起新的声音,再接着消失。这种反复的声音愈来愈近,几乎要逼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郝竣嗡嗡的脑袋里一团乱麻,在这时他竟然想到的是圆圆。
郝竣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叫出了声:“圆圆怎么办?!”
王贵召奋力地向前奔跑着,他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动静。这种动机可不是很正常,可以说是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不知是不是急促呼吸的缘故,他的口鼻腔里包裹着一团挥之不去的灼烧感,这令王贵召在奔跑时变得异常难受。可他却不能停下来。
再前面的一些人大多数都没有反应过来,最接近王老师的那几排学生估计还没
有注意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王贵召踩到了一个人扔下的香蕉皮,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好在郝竣及时拉住了他,这才让王贵召没有因此耽误下逃跑的速度。
前面就是那辆众多学生们二次惊呼过的坦克车。
王贵召憋着嗓子眼里的那团热气,咬了咬牙,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到坦克下面去!”
“你说什么?”郝竣口齿不清地大声地反问道。
两人离坦克只有三四步的距离,站在它旁边的学生们大多都四散逃开了,防空洞里到处都是奔跑尖叫的声音,和警报声混杂在一起像是灾难现场。
而事实上,这就是灾难现场。
郝竣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贵召,他看着伙伴坚定的侧脸,咬了咬牙,甩着自己肚子上的肥肉也跑了上去。
到了坦克车前面,郝竣才发愁的说道:“这里空间太小了,我躺不下去!”
王贵召没工夫跟他多说话,好在郝竣虽然嘴碎一点,但也知道现在没工夫开玩笑。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郝竣看着空间狭小的坦克下方,下意识偏头看了眼从后方涌来的人群,他动了动鼻子,问道了烧焦的味道。郝竣心中寒意四起,二话不说爬了下去,飞快地往里面钻。
可惜腰间的三层肥肉卡住了他。
郝竣哀嚎一声,心想天要亡我。
王贵召被奔跑而来的人群推了一个趔趄,他稳住了身形,看着拐角处墙壁上火红的一片,心中一横,双手勾住了坦克车,对着郝竣的屁股就是狠狠地一脚。
郝竣痛苦地叫了一声,剧烈挣扎了一下,像条大鲶鱼一般钻了进去。
火红色的光芒越来越近,惨叫声也近在咫尺,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烧焦味飘散出来,令人作呕。
王贵召的神经紧绷了起来,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让他的大脑和身体素质似乎达到了一种临界值。他想起了上辈子做训练的时候,王贵召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的。
一个浑身着火的人飞快地从拐角处跑了出来。
王贵召的心一沉,紧接着便飞速钻进了坦克车底下的空袭中。
似乎是着火的人在发出惨叫声,这种惨叫声又像之前一样很快地停止了,几乎是在那人一声尖叫喊道一半时就停止的。
肌腱和骨骼拉扯的声音奏响,人类痛苦扭曲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人们乱糟糟的跑在一起,横冲直撞地躲避危险。
郝竣死死地捂住了双耳,想将整个身体尽力的蜷缩成了虾米,但他做不到。郝竣的上下两瓣嘴唇剧烈的颤抖着,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外面。自己藏在了这里,但外面逃命的人已经躲不过去了。王老师维持秩序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穿透骨肉的声音在也耳边响起。
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着自己的鼻腔,烧焦的烤肉味令郝竣差点呕吐了出来。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死死地控制着自己,不让他叫喊出声来。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郝竣崩溃地想着。
那个东西似乎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却并没有做多停留。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想去看看,可害怕与恐惧却让他的小腿痉挛。郝竣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也能听见王贵召的呼吸声。
从未停止过的警报声高亢地鸣叫着。
郝竣双腿一抖,尿了裤子。
“噗通“一声,人体倒地的声音在耳边真实而又清晰的响起。郝竣浑身一个哆嗦,他的脸部紧紧地贴着地面,冰凉的地面上
全都是他的汗水。郝竣的右脸滚烫,并没有被地板的温度所镇静下来。他脸上的肥肉也控制不住地扯动了一下,害怕的情绪让郝竣又哭又笑了起来。
他颤抖着睁开了自己紧闭着的双眼,睫毛剧烈地颤动着,郝竣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最后,他看到了一张脸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张脸的双眼还大张着,眼珠无神地盯着什么,又像是在告诉别人他的不甘心和惊惧。这张脸的鼻梁上还挂着一副眼镜。
郝竣惊恐万分地盯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自己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病态起来,苍白的死灰色让他看起来有些魔障。
很快,皮肉分离的声音变小了。
更深处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郝竣干呕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巨大灾变让他毫无心理准备。郝竣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系列灾难片,他的脑子里再次乱了起来。郝竣想着自己看到的那张脸,涕泗横流,绝望与恐惧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差点低吼出声。
王贵召挪动到他的旁边,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泪水和鼻涕滑到了王贵召的手背上。身旁的人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也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很快,防空洞里安静了下来。
警报声还在响着。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快,让人全无招架之力。
十几秒后,又或者是一分钟后,警报声停止了。
郝竣的眼睛虽然紧紧地闭着,但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张戴着眼镜的脸,耳边似乎还能听叫同学们痛苦绝望的惨叫声。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这他妈到底叫什么事?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切归为平静,就像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王贵召又凝神静听地等了一会,一直到郝竣停止了抽泣后才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将右手简单的在地面上蹭了几下,还残留着一丝余温的地板令他瞬间缩回了自己的手。王贵召摸了摸地板,想起了自己刚刚闻见的气味和看到的东西,眼神变了变。
他掏出了手机,凌晨十二点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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