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心找了条鞭子,死命的抽了一鞭,沈琢十岁就跟着他,他虽对他严苛的很,可这八年间他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这小王八蛋一声没吭,谢衡冷笑心说你还真是情比金坚,“知错了吗?! ”
“不知……不知沈琢错在何处?”
“好男风,违天理!这不是错?”
沈琢轻笑了一下,“那我不认,我也改不了。”
“你!”
谢衡又是一鞭,“你长能耐了!沈琢!改不改!”
他不吭声。
谢衡只觉耳中嗡嗡作响,拿鞭子的手不停颤抖,这抽在身上该是多疼。
却仍狠了狠心又是一鞭。
“沈琢,你醒醒吧!”
“我不,”沈琢双目通红,“我忘不掉,我改不了,我也醒不过来。”
然后他怎么说的来着,是了,
沈琢说:“因为我喜欢的是你。”
谢衡猛地睁开眼,“真是,愁死人啊。”
自公主府回行宫后,谢衡便病了。
他自小便多病,几乎长年吃药,而在扬州这几年,不知是因调理的好还是扬州水土养人,身体竟比之前好上许多。
如今刚刚回京,却病了。
原是那日他吃了些酒,又在亭子里吹了风,邪风入体,当夜便发了热。
这一病便是好几日。
宫里派了御医来,又是施针,又是开药,折腾了许久,却还是烧。
多少年没这么烧过了,谢衡想。
好热,头也昏沉,眼前的物什一个个虚晃着,闭上眼,便做梦,梦见他父皇连一眼都不愿瞧他,背对着他让他滚,梦见司天监恶咒他活不过而立,梦见皇兄替他求情,在长阶上磕出一片血印,梦见沈太傅临死时的惨状,梦见少年抱着他嚎啕大哭。
梦断断续续,扰的谢衡不得安生。
只一夜,却仿佛这二十几年的人事物皆来梦里走了一遭。
到了第四日里,谢衡终于退了热,嘴唇泛白,眼底乌青,宛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
“三七。”谢衡嗓音沙哑,“这几日里,谁来过?”
“皇上前个儿来看过您,还带着陆小将军。不过您睡着,他们不一会就回宫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几位大人,高大人,晏大人,还有许多,呆了不一会儿便走了。”
“行。”谢衡垂下眼帘,“知道了。”
“对了!皇上那日说您一好些,便让人给宫里带个信儿,他好在来看您。”
“那派人去罢。”
“是。” 三七便出了门。
谢衡忽的又躺下了,心里暗自想着,沈琢定也来过。
谢衡当即被自己想法一惊,他来又如何?不来又如何?自己想这干什么?
“真是贱的。”谢衡想。
可他又无法否认,他对沈琢厌恶不起来,即使那白眼狼对他怀了那样的龌龊心思,他也狠不下心来厌弃他。
八年,三千个日日夜夜,都是他们一起过的,人非草木,他们相依为命那么久,不可能没有感情。
可究竟是什么感情呢?谢衡扪心自问,他是一直把沈琢当弟弟的,可沈琢呢?他竟然……“唉。”
谢衡默默叹了口气,一想起此事,脑子便绞成了个麻线团,思绪全乱了。索性便不想了,好不容易退热了,不如再好好睡上一觉。
西京,宫中,宣政殿。
“陛下,刚刚行宫来人说……”
“说什么?”年轻的帝王抬眼,“阿衡怎么样了?”
“成王殿下似是好了许多,已退了热。”
“那便好。”谢演说罢微微转头看了眼身旁的沈琢。
年轻的臣子似是在认真摆弄着案上的几封文书,却在听到“好了许多。”后轻轻舒了口气。
谢演看着,不禁笑了一下。
“你那日怕是把他给吓坏了。”
沈琢拿文书的手一顿,“确是我唐突了。”
“那日在公主府中,他不慎迷路,我是在前厅听见高越的下属说的,且一处宅院,怎么会许久无人经过?若非人为,又怎会……”
“放肆!”谢演怒道。
“现今高家已经盯上他了,不知陛下下一步该如何。”
“他以为只有他高家有死士密探?”谢演冷笑一声,“再派几个落云间的人,先把高亭高越给我盯死了。”
“是。”
“还有,派你的人保护好阿衡。”
“这个自然。”
“不过,阿衡似乎不太想见你。”
沈琢抬头,笑道:“我想见他,这便够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