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少年望着湖面——鲤鱼浮出水面，呼吸。

“怎么了，对我说实话，你想干什么，你不相信我能治好他们吗？”医生被惊到了，拽着他问话，还撩起他的头发。

“先生，是吸血鬼把我的家人害成这样的，我想成为吸血鬼猎人。”他说，“我找到了姐姐的日记，你们以前是恋人对吧，你为姐姐做这么多是因为喜欢她对吧。”

“什么日记？你发现了什么。”

“先生，我比姐姐更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但姐姐已经变成吸血鬼了，没救了，但是我可以代替她，永远爱你。”

“你怎么这样……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先生，我很好，我只是太爱你了。”

你不需要再念出少年的真名，那已经不重要了。就像驱魔人、诅咒师这些有危险的职业，吸血鬼猎人也是如此，猎人们总是舍弃真名而用代号称呼自己，这样就不会导致他们的吸血鬼仇人报复家人。

继承了吸血鬼猎人赤潮的遗志，少年名为赤潮椿无，这个名字是个组合词，赤潮用木桩让春消失了。而他本身，是个无法被预测的个体。他的行为都是真实的“壳”。

寄生者，红影，你永远不知道他的本性，不会明白你告诉他信息的时候他在谋划着什么，而他的决策总是一针见血，出奇地有效。

■

“你小子怎么睡在这里，快起来，差点被扫进垃圾桶里了你知道不！”

椿无感觉自己被人拎起来。他虚着眼，瞧见二恨火的脸。二恨火旁边还有个半米高的扫地僧机器人在“翁嗡嗡”地干活。

“我我我……好像有些贫血。”

“你看你是贫嘴，贫血个鬼，这几天小鸟都吸我的血，你好意思贫血吗，你这……”

“我身体不好！”椿无跟二恨火叫板，“贫血就是贫血，我又不是你，重伤倒地都能反杀吸血鬼。”

二恨火叹了口气，甩手道，“算了，看你这小身板也容易贫血，你倒是多练练，我总感觉你的未来是被吸成肾虚阳痿最后被赶出去……哎，好惨。”

“我！没！有！”椿无气呼呼地说，“我要练……练什么……你能教我干啥，打枪吗？”

“不教，祖传的枪法。”

“说起来，二恨坊先生的枪术是怎么学的啊？打得这么准，我真想学一下，万一下次我还……遇到危险……就可以自保了！就不需要麻烦你们救了！”

“不教。”

“我可以给你当小弟当帮手当跑腿的。”

“不教。”

“我可以给你按摩揉肩捶腿暖床。”

“不教。”二恨火打量他，目光带着几分鄙夷，“别以为谁都是小鸟那种人，我们出家人……诶，咳咳，不是……反正就是不教。”

椿无的眼睛暗了，他小声嘀咕，“但是医师说，接头人‘野火’先生是他的学弟，按理说医学院出来的人，就算上了战场也是当军医……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二恨坊先生突然改行当了狙击手呢？”

二恨火的脸色变了，他一巴掌拍在椿无肩上，“野火是什么？我听不懂哦，而且我当和尚还是当狙击手还是当军医，都和你这种小鬼没关系。”

椿无眨眨眼，微笑，“据说有个女吸血鬼，从监狱逃脱来到这里，她是谁呢？叫什么名字呢？我也不知道，本来我该知道的，可我忘了呢，唉，贫血患者好难啊……”

“哟，”二恨火靠过去，眼睛笑成一道昏沉沉的缝，“你说你知道什么？”

“昨晚我做了梦，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是很模糊。治疗我父亲的医师曾跟我说过一个名字，要是你教我射击的话，说不定我会想起来哦。”

二恨火突然变得很凶，拽着椿无的领子问他，“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变强，”椿无眼都不眨，“我太废了，我想变强，这样才能保护我所爱的人，我爱藤原，我想保护他，至少要足够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他因我受伤。”

“不不不，他比你强多了，你死了他都不会受伤。”

“再强的人都会遇到意外事故，”椿无的眼睛暗了，想起了什么，又抬头望着二恨火，“你知道那种无力守护家人的感觉吗？因为无能，因为我是个废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病死，爸爸半死不活……”

这个话题有些沉，二恨火也没法胡闹，这段时间他没说话，但暗沉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他的痛苦共鸣。顿了顿，他问椿无，“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个人？”

“医师是我的恩人，在我几乎家破人亡的情况下他收留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恩怨，但我信他，所以我才来这里找那个名为‘利维坦’的吸血鬼，我相信那个吸血鬼真的能救我爸爸。”

“你信他？你知道那家伙是干什么的吗，就你信他……这么信，到底是太傻还是在装？”

“他对我有恩，有恩必报是我的原则，就像藤原救了我，我就愿意用生命回报他。”椿无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但我太弱了，我只能靠运气……可运气也有不灵的时候，所以我得变强，我想和你学射击。”

“没事，我会保护他的，没你的事，你要报答他还是在这里洗衣做饭按摩暖床当小白脸比较适合。”

“但是二恨坊先生不可能一辈子跟着藤原吧。”

椿无还有印象，在梦里，或者记忆里，有人对他说过——野火，后来当了军医，他是个很重感情的家伙，追杀对象是他的前妻，那个女人曾是战场的精英狙击手，却因为意外被烧坏了开枪的手。

因此，二恨火的路径以那个女人为中心。而藤原，或许只是旅途中的伴侣，相爱一时而已。

二恨火听椿无这么说，便开始嘲讽，“你觉得你再强能强到什么地方，你看你这个弱鸡模样……啧，除了脸没地方能看了。”

“我会努力，当前目标是不拖你们后腿。”

二恨火眼色一沉，决定使诈。

“好啊，我教你用枪，你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名字。”

“姑获鸟。”椿无不暇思索地说，“先生说，她是你追杀对象的可能性有百分八十。”

二恨火完全没想到椿无真的毫无防备就卖出情报，他原以为这小子在装傻，看样子是真傻。偏偏这时候，椿无睁着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像是孩子一样望着二恨火。

“你……不怕我骗你吗？”

“不怕，因为我也相信你！”椿无盯着二恨火的眼睛，“你真的是重感情的人，在遇到美术馆吸血鬼的时候你宁愿一个人拦住吸血鬼也会让我和饴糖逃走，没心没肺的人做不到。”

二恨火一时语塞。

椿无继续问，“二恨坊老师，现在你能教我射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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