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文晋像是被戳破了什么臊事，神情一僵，继而赔笑踟蹰着检讨：“嘿嘿，不瞒你说，其实师父起初只是寒症，便嘱我下山找了些廉价药草回来。都怪我医术不精，用药过猛，结果阴衰阳盛，害得他老人家又上了火，所以这回又才换了些性寒的药……”

“……”

云畅看着他嬉皮笑脸，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翻了个白眼。

还笑？

还有脸笑？

敢情难受不在你身上，你是无关痛痒啊？

“阴阳之道，本就免不了互转互生，你研习医术数百年，怎么连这个都不懂？”气闷之下，语气也不乏斥责急躁，脖颈上青筋骤现，一把夺过药碗，黑漆漆的药汁溅了一些在手上也毫不自知，“算了，你先回吧，我去看看师父。”

说罢也不等文晋反对，就大步流星地掠过仙童身侧，兀自开门闯入。

寝殿内宽敞却不明亮，阴沉的天光透过窗户渗透进来，带着凉意的风鼓动起雪白的帷幔，甫一踏入，扑面来的是一股舒爽沁人的薰香。

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边，也顾不得师徒礼节，一把掀起垂幔，灿如星海的目光径直落到那病态之人身上。

澹鼎显是受了一惊，盈盈美目缓慢睁开，见了来人之后，脸上两眉一凝，似要出口叱责：“放肆，你……”

“师父先别急着说话，您老人家都虚成这样了，还是治病比较要紧。”

云畅这时倒一点儿也不忌惮了，按照常理，未经准许私自进入师父卧房是乃不敬，但他眼下瞧着澹鼎那气若游丝，连眼睛都失了神采的模样，要他置之不管也是不可能的。

“等您身子好了，要打要罚全都使得，”不仅不觉得羞惭，反而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作势去扶澹鼎起身，口中还颇有耐性地哄劝，“先喝药，不然哪来的力气揍我？就算是罚跪您都看不着，多没趣啊，是吧？”

“……”

澹鼎轻轻一怔，细密的睫毛扇动了一下，不由有些失笑。

罢了，徒儿知道尽孝，也是好事。

微微叹了声气，就着云畅结实有力的胳膊徐徐坐起，还未直起腰，眼前蓦地出现一阵黑矇，浑身的力气也像是被抽尽了似的，眼看就要跌倒回去，云畅眼疾手快地将人往怀里一捞，收起戏谑玩笑的神色，语气温软如旧：“当心点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