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白馒头落地,农妇扭曲着脸庞拿瓷碗往女人头顶砸去!
女人原就不稳的心态顿时崩塌,徒劳地抱头下蹲。蓦地重心偏移,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瓷碗撞上木柱发出锐利的尖叫,农妇手中只剩碎片,她愤怒地想要上前,脚腕却被人牵制。
农妇拧眉瞪眼,却见一小小身子死死拽住她脚踝,冲女人大喊:“打她!”
女人拖着断腿试图上前,农妇迅速踢开,正中女人腹部。
她疼得无法站起,农妇也不再管她,俯身去掐钟冉的脖子。
就在蹲下的瞬间,农妇僵直了身子,眼睁睁目睹锐利的瓷片,直冲面门而来!
农妇惨叫一声捂住双眼,失控水闸般的鲜血从指缝溢出。
钟冉趁机缩回身子咳了咳,听农妇杀猪的嚎叫,她心道不好,大喊一句:“走啊!”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打算去捞断腿的男孩,却发现男孩不在身侧。
她转头去找,忽然双目睁圆,惊讶地张大嘴唇——
男孩手握一把细碎瓷片,任由锋利的边角刺破娇柔的皮肤,血珠从中冒出,从一滴滴汇聚成线。
他拖着残损的身子在农妇身旁蹲下。
倒地的农妇正乱挥双手,蓦然触到近身的男孩,隔空徒劳地推搡。
在她张嘴要喊的同时,男孩面部挤出狰狞褶皱,似下了狠心,将瓷片尽数塞进了农妇嘴中!
农妇反射性咽下,被这锋利锐器划得喉口生疼。
疼痛像条钻破了血管的长虫,在五脏六腑横冲直撞,撞得她滚来滚去,却只能发出熄火的哑叫。
女人过去搀扶男孩,男孩艰难地直起腰,冷眼看着脚下疯狂的农妇,竟露出了一抹笑。
钟冉喉咙动了动,蓦地瞟见院内有人,连忙将门关好插紧。
接着,她吃力地拖起床板,哗啦一声敲碎了后窗!
女人刚要从窗户逃走,钟冉却拦住她低声说:“去!去床下!”
女人愣了两秒,门外传来暴呵和撞击声。顾不了多想,她抱起男孩直往塌陷的床下钻去。
两人藏好后,钟冉想转身,女人急忙拉住她的袖口:“小弟弟,你…?”
钟冉用力掰开她的手指,眼神坚定地与她对视,一字一顿到:“一定要安全下山,记得报警。”
说罢,她不再看试图挽留的女人,迅速跑回窗边,深吸一口气,将胳膊狠狠划出一道血痕。
血渍滴上窗框,钟冉捂着胳膊爬到农妇身边,嚎啕大哭起来。
木门被人踹开,钟冉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婆娑地望着来人。
先前那个魁梧的人贩站在最前,身后跟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魁梧的男人见到屋内场景,肉眼可见的黑了脸,目光在农妇身上转过后落回钟冉:“人呢?哭你妈哭!”
男人吼完突然反应过来,“你啥时候……”
钟冉拿脏兮兮血糊糊的胳膊擦眼泪,擦得脸颊黑红相间十分狼狈:“我…我刚醒,有个,有个姐姐抱着我想跑,我害怕就,就没敢动,被她拽着摔了一跤…”
农妇忽然捂着眼睛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发出呜咽声,似想引起他们注意。
男人干瘪的胸膛慢慢鼓起来,似在酝酿什么。
他蹲回农妇身侧:“嚷嚷啥?”
农妇擒住他腕部,嘴角扯得老大却吐不出一个字,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噪音。
因为辨不出方位,她的手指在半空胡乱指动。
钟冉眼见指尖冲她而来,胸腔堵了口不上不下的气,让她额间冷汗迸发。
男人不耐烦地吼到:“贼你妈让你学字不学,谁他妈听得懂,没空听你申冤!”
他起身踹了跟班一脚:“杵着干啥,还不找人去抓!”
钟冉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余光却监视着床边动静。
看不见动静,就是最好的结果。
男人蹲在钟冉身前,一双血丝满布眼白发黄的眼紧紧盯着她:“你说,说清楚点儿。”
钟冉咽入唾沫:“我…看到那个姐姐,用碗的碎片,就这样…”她扬手向下,“插,插进了地上那个阿姨的…眼睛…”
她一脸惊恐地捂住双耳:“阿姨叫得好可怕,我好害怕…我想回家!”说着说着,她又哭了出来。
男人稍稍离钟冉远了些,眼珠偏向别处,然后起身,慢慢向柜子挪去。
钟冉心脏瑟缩,手指在积灰的地面留下抓痕。
男人眯起眼睛,那脚踹开了柜子!
没人。
他肩膀耸动,嘲讽地摇头:“妈的,跟个半大的娃娃想这么多。”
钟冉松开五指,微不可闻地呼出气。
见男人疑心消了大半,她大着胆子问道:“叔叔…我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烦躁地跺脚:“你妈的自己不记得就不记得!问个屁!”
钟冉被吼得脖子一缩,嗫嚅着嘴唇说:“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回家!”
哭腔中似乎真有委屈,听得男人一愣一愣。
难道翻车把脑壳撞坏了?
男人问道:“你记得你叫啥不?”
“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男人歪嘴低语:“终于他娘的给了点好处。”他俯身面对钟冉,“你是不是想回家?”
钟冉连连点头。
男人了然一笑:“叔叔可以带你回家。只要你乖乖听话,等会儿我们吃过饭,有人来接你回家,好吗?”他摸向钟冉的头,“叔叔是好人,不会骗你的。”
钟冉压住心底的恶心,怯生生竖起小指:“说话算话。”
男人粗糙的手指缠上她的小指:“说话算话。”
钟冉飞快收回手,跟着男人转往门口,期间不敢偏头,只将手置于身后,食指钟摆般晃动。
女人屏息窝在床底,目光粘上钟冉示意逃跑的指尖,冷汗淋漓的胳膊护住男孩,目送他们一步步踏出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