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克制不住自己的念头，他站起来去了厨房。

冰箱里放着荔枝，姜泽拿出来放在水下清洗，凉水冲洗过之前浸泡在冰水中的荔枝，寒意从手掌上爬到燥热的心，他冷静了下来。

现在还不行，姜淮对他只是依赖，可能会有些情愫，但只能归结在暧昧的范围。

姜泽大约能猜出来姜淮在想什么，如同雏鸟情节一般的，初来到陌生的世界对照顾自己的人依赖而信任，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稻草。

所以，无论姜淮对自己是什么感情，他都不会离开自己。

这个结论让姜泽感到愉悦——即便姜淮永远不会喜欢、爱上自己，但他也不会离开我。

姜泽将荔枝盛到果盘里端了出去，放到阳台的小圆桌上开始剥，紫红的果壳被手指轻轻掰开撕下，汁水清亮亮地顺着指尖滴落。

“张嘴——”

微凉的柔软果肉抵在嘴边，姜淮依言张嘴任由姜泽用手指把去了核的荔枝推入口中。

而若有若无的，他感到在退出时，姜泽的手指轻微地在他唇上按了一下。

不小心碰到了？姜淮还没想清楚姜泽是否故意，他就看着姜泽用那只手拿了颗荔枝喂到自己口中。

姜淮：“.......”

“还要我喂你？”姜泽的眼中划过笑意，他看向姜淮，对方微微抿着嘴，将桌上的金属里，把书放在一旁，“我自己来。”

可惜了，姜泽心里叹气，面上不显。他懂的循序渐进，也明白温水煮青蛙，于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去洗了洗手拿起了姜淮看的书。

拿书跟翻页的姿势一模一样。

他们的手指曾抚过同一张书页的同一地方，分毫不差。

姜淮看向自己的手，和姜泽一样的手——他们可以完美契合，就像是相配的卯榫可以严丝无缝地相嵌在一起，天生一对。

——姜泽并没有想错，姜淮甚至比他想得更能接受。

那个时代混乱的不成样子，多数人都有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行事准则，虽然那时候并没有这句话，但及时行乐四个字几乎是所有人的共同的想法。

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那就去争取，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即便明日惨死，今日也要去追寻自己所爱。

所以姜淮见多了那些瑰丽梦幻、甚至扭曲变态的感情，残暴的魔追求战场上相杀的神，大巫喜欢上了他养的一株艳丽的花，小妖迷恋着寿命短暂的人。

像是濒死的鱼，奋力去呼吸那一口空气，即便已不在水中。

所以自己为什么不能喜欢上自己？又并非没有先例，当年有神族犯了重罪让天雷把灵魂劈成了两半，两个灵魂皆存于世，姜淮从友人那里听说过他们的故事——“其实我也想这样，完全不用担心会遭到背叛，而且心意相通......多幸运才能找到心意相通的爱人？”

只是在漫长的时间了，姜泽早就忘了一日午后的闲谈，并且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后来观念的影响。

这倒是阴差阳错。

姜淮吃着荔枝，甜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好像要一直甜进心里，他歪着头看向姜泽，他好像喜欢他了。

喜欢上这个无条件对他好的人，虽然这喜欢是建立在特殊的地基上的，但这地基过于牢

固，不会崩塌。

基于这种的特殊的喜欢，就不是喜欢了吗？

夜色浓厚，姜泽合上了书，故事里的小王子最终还是去找了他独一无二的玫瑰。

他关了空调打开了窗子，凉风轻轻吹进窗子勾起了窗纱的一角，姜泽站在窗前看对面高楼上寥寥无几亮着的人家。

姜淮收拾了桌子上的果壳扔进垃圾桶，又去洗了抹布擦桌子，最后站在了姜泽旁边。

他们总是要一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