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黎一时间甚至摒住了呼吸，悄悄伸手掐了自己腰一把。然后在心里倒吸一口气，是疼的。原来不是做梦。原来这传来的奇妙的触感是真实的么。

随即他又皱紧了眉头，他现在应该怎么办。他实在捉摸不透代岳铭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快成年的人了，代岳铭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举动有多么暧昧，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暗示？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大胆坦白表白以后就能成了？但是这兄弟今天的举动也太反常，平常的代岳铭绝对不会有这么黏糊人，怕是真的病糊涂了，他现在表白的话，会不会把他吓到？然后从此以后两人就形同陌路，代岳铭以后提起他的时候还要啐一口说，呸，恶心的同性恋。王辰黎心里刚刚跃动起来兴奋的小火苗又瞬间被熄灭了。

在他胡思乱想时，代岳铭却转过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把手收起来，对着王辰黎神色复杂的脸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把王辰黎的思绪拉回来。他怔怔地看着代岳铭的脸，似还没有从刚才想象中代岳铭嫌弃的面色中回过神来，直到代岳铭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欲言又止的委屈。

“干嘛这样看着我，摸一下不行啊，你都把我……把我……”说到这里代岳铭似有些害羞，又转过头把头埋在了他腿里，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带了鼻音地哼了一声，坐起身来，把头埋在了自己的手臂里。

王辰黎看着从臂弯旁边露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害羞变红的耳廓，有种想要触碰的感觉。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靠得太近，甚至隐约能感觉到代岳铭微微发热的体温，右手已经轻轻抚摸上了精致温暖的耳廓，然后慢慢地摩挲着。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冲动，想要把一切说出来，想要紧紧抱着面前这个人，想要向这个似乎永远阳光永远温暖的人无限地去祈求，去索取。他一瞬间有点失神。

待他回过神来，就看到代岳铭的脸上是无措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什么。他好像……吻了吻代岳铭的耳朵，还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唇边还带了暧昧的温度，心里却已慌乱似临崖野马。

他勉强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看你那怂样儿，逗你玩的，我还能真喜欢你不成啊。你看你那脸红的，像个被非礼的小姑娘似的，矫情。”说着还呿了一声。每说出去一个字，就像在心里插***针，就鲜血淋漓，奄奄一息。最后终于不堪重负，碎裂成一片片。明明是活生生的血肉，碎裂时却仿佛玻璃的一样，掷地有声。他觉得自己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从胸口蔓延到四肢，再到大脑，“轰——”的一声炸裂开来，震得他有些耳鸣。

“老子脸红是发烧烧的，你他妈的才像小姑娘呢。”代岳铭却好像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王辰黎其实希望自己眼神没有那么好或者此刻正在发呆，这样就不用把他这个表情看在眼里，放在心里。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地黏在代岳铭身边，做着掰弯直男的春秋大梦，告诉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但是现在他不行了，只因他看到了那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洞察了事情的真相。看过真相的人就没办法再强迫自己活在幻想里，那未免也太过残忍。

王辰黎苍白地朝代岳铭笑了下，就匆匆转过脸去，拼命收敛眼底的泪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感伤，明明自己试图做的才是不正确的，遭人唾弃的，如今这哭却好像恶人先告状一样显得无理取闹，也甚是滑稽。可他就是想哭，大概是为自己曾经的付出白白浪费而感到难过，又或是对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绝望。

王辰黎觉得代岳铭对自己好像有些冷淡了。他觉得代岳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虽然那天代岳铭神智是不清醒的，但记忆还是存在的，那他一定也记得自己那天那个饱含情意的吻和那一句“我喜欢你”。就算他当时相信了自己一时胡扯的说辞，但他清醒过来之后就会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的方式。就算记得不清楚，从蛛丝马迹里也不难推断出自己的龌龊心思，对他的图谋不轨。

是真的冷淡了。他最近都不吃自己的苹果了，午饭也不在教室吃了，下课也不和他一起聊天写作业了。王辰黎觉得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一段时间之前闹别捏的时候，一天的时光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就在看他，等他，期待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伪装自己没有注意他里度过。但这次他没有闹矛盾，他甚至努力地想要讨好代岳铭，他甚至想保住他的腿说，别走，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我们还是做朋友好不好，不要连朋友也做不成好不好。

可代岳铭就是在躲着他避着他，不给任何王辰黎可能和他搭上话的机会，拒绝一切表示亲昵的肢体互动，甚至吝啬于摆出一个笑。

王辰黎有点难过，但这又能怪谁呢。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谁叫他爱上了一个直男。明明心里知道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好，却偏偏还要自作多情觉得自己是独一份儿的，作到自己深深陷进去无法自拔，然后被绞到遍体鳞伤才甘心。不怪自己，难道还要去怪那个被自己爱的直男吗，他那么好那么无辜，他所有的错，只不过是给了一个常年阴暗的人一缕光，一丝希望，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依赖情愫，是自己不知好歹，如何能去怪罪别人？

高考前3个月，学校从月考变成了周考。他看到自己的名次，心里一凉，27名，几乎快要排到班级的后半边儿了。

他才意识到，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学习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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