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伊云把时空移民的事情告诉了异维度病毒科的科主任,科主任表示了惋惜之意,不过他已经更多地在考虑找一个能够顶替伊云的人了。
午休的时候,伊云来到了文德的病房,隔着透明的隔离墙,他看到哥哥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文德由于肺部出血,一直在不停地咳嗽。原本那么高大阳光的人,憔悴成这个样子,总是让伊云心痛不已。
伊云拿起通话器,文德床头的铃声响了。
文德向伊云这边转过头来,也拿起了通话器。他听完伊云说的话,眼睛里满是难过。
“改变不了的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了。”哥哥的声音很微弱。
“那里可以在地面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伊云说。
——“格芙不是说,‘温暖而柔和’吗?”他想。
“你到那里以后,住在什么地方?”哥哥问。
“时空际局在次维时空建有时空移民营地,周围还有控制区,由下属的时空前沿营负责管理,营员都是那里的当地人。”
“我听说那里在各方面的发展水平都还很低。”
“是的。”
“你到了那里以后,我们怎么联系?” 文德说话很费劲,他尽可能说最直接的句子。
伊云停顿了一下说,“也许对于你来说,次维时空的我就如同消失了一样——以人的自然属性,是无法清晰地感知其他时空维度的信息的。不过,我可以使用维度转化时同时植入的基维感知器来感知你的情况。”
“基维感知器?”
“它可以通过基维时空感知其他维度的存在,基维时空是超维时空和次维时空最终交融的地方,没有时空的隔离。”
“既然是那样的时空,怎么区别谁是谁呢?”
“物体有其在各个时空维度的部分,而这些部分的信息在维度之间是无限接近的,可以通过感知无限接近基维时空的信息,加以区别。”
“那它可以超距超时地感知到任何星球上的信息了。”
“是的,只是从已知信息扩展开的范围有限。”
“次维时空的语言不会成为问题吧?”
“基维感知器可以理解和使用它们,逻辑和情感是共通的属性。”
“我也要到哪里去找一台基维感知器。”
“基维感知器是属于严格控制的设备,据我所知,在地下生存空间里,只在时空际局才有。时空际局会利用这个机器与其他维度的时空前沿营或者特定的设备联系。”
“那我可以从时空际局那里知道你的情况。”
“现在这也做不到,他们只有时空移民整体的情况,说是要避免感情因素干扰了理智的判断。”
“感情因素?”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强调这一点。”
伊云担心谈话时间长了,会影响哥哥的休息。
“我感到最遗憾的是,没能在我走之前治好你的病。”他的声音里带着懊丧。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这几天觉得精神又好了一些。”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们隔着透明的隔离墙,互相做了一个心形的手势。
伊云从隔离病房走了出来。
——“但愿他能尽快恢复健康,换个主治医生,会有新的思路的,未见得不好。再说,那种病毒的原型也许就在次维时空呢,找到它们的天敌……那里应该没有这些设备,原始技术能做到什么程度呢?唉,大概只能是想想吧。我们从来没有长时间地分开过,我会想你的。多长时间过去,都忘不了,格芙就是这样。”他想。
伊云在四维时空的最后一周过得很快,六月二十日的早晨,他穿戴整齐,等着时空际局的工作人员过来。门铃在八点钟的时候,准时地响了起来,从屋里看过去,房门变得完全透明,外墙呼出的早晨的味道隔着房门飘了进来,在混合着晨曦的光线里,他看到奥博站在门外,脸上复合着悲伤和自责的表情,显得格外苍老。
——“奥博局长?竟然是他来了!他是因为又有一个人要离开四维时空而感到悲伤了吧,那又为什么会自责呢?”
伊云站起身,走向房门,边走边对房门说,“请进!”
房门随即打开了。
“早晨好,伊云,我们又见面了。”奥博和颜悦色地说。
——“没有房门过滤的表情。”伊云想。
“奥博局长好,我没有想到你会亲自上门。”
“我知道是你,就想来送送。你做好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