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臻因着凌时突破炼气时引起的动静，被明空真人叫去了主峰。

“你才刚刚出关，不好好教你的小弟子，又在闹腾什么呢？”明空真人收起刚刚写好的一副大字，吹干墨自我欣赏了一下。

“别峰的峰主还来我这里告状，说自家峰头的灵气都被你抢了过去。”

虽然是责怪的话，语气里却毫无责怪的意思。

明空真人不过是寻个由头将师弟喊来罢了，顺便拿这件小事逗逗他。

燕臻却顺着话答道：“那动静不是我弄出来的。”

“不是你，难道还是你那徒儿不成。”

明空真人想到明一真人说过的，师弟收下的那个徒弟是个痴傻孩童的话，便道：“你收那徒儿……是作何打算？”

“自是好好教导。”燕臻在一旁坐下来，“昨日阿时突破炼气期，已然是炼气二层。”

明空真人一个不慎，打翻了手头那砚墨，溅了一手的墨汁也来不及擦，抬头惊讶问道：“当真？”

那个孩子他前日见着那会，的确显得有些不那么灵光，而且也未曾入道。

怎么才两日不见，突然就炼气二层了？

他们门派原先收徒的标准是在五岁到十五岁之间，然而因为太过年幼的孩子心性未定，又好动爱玩缺乏耐性，教导起来颇为费劲。

而且剑修一途修炼起来着实辛苦，年纪太小的孩子根本吃不了那份苦，后来便上调了两岁，改为七岁以上十五岁以下。

不过即便是七岁就已足够资质，进入门派成为内门弟子，也不是一下子便能完成零的突破，成功进入炼气期的。

一般来说，一个月内成功跨过这个坎都算很不错的了，慢的话，几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若我没记错，你那个小徒弟才刚满五岁没多久吧？”

明空真人有些难以置信，这等奇才，怎么可能是痴傻孩童？

就连他师弟这等近百年来独一无二的剑修天才，天生的剑灵之体，都是五岁过半才踏入的炼气期，而且踏入当时也才炼气一层而已。

“对。”

对比有些震惊的明空真人，燕臻脸上一片波澜不惊，然而熟悉他语气的明空真人却从他一个“对”字里听出了满满的炫耀之意。

燕臻补充道：“那孩子的确先天失魂，但主魂已然归位。”

明空真人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听说失魂之人若是能够唤回主魂，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这是你们师徒二人的运气啊！”

“你倒是深藏不露，百年不收徒弟，一收就收了个不得了的天才。我说呢，你怎么可能收个真……的徒弟。”

明空真人略过那个词，不过燕臻自然明白。

“与天资无关。”

燕臻道：“即便他并未拥有这番资质，我依旧会收他为徒。”

“好好好，总归现在是好的。”

明空真人擦干净手里的墨汁，“那我给你小徒弟准备的礼物倒是正派上用场了。”

他从桌下暗格拿出一方小盒子，打开给燕臻看了看，里面躺着一枚鸡蛋大小的矿石，泛着幽幽青光。

却是用作铸剑的顶级剑胚之一——玄天石。

“我近些年也没有再收徒的打算，这枚玄天石原先还想着放置可惜，这下正好给你徒弟，此子如此天资，自会造出一柄绝世利器。”

燕臻盯着这块玄天石看了片刻，见明空真人眼里含笑望着他，半晌道：“那就谢谢师兄了。”

玄天石这种可遇不可求的顶级剑胚，也不知他师兄又是在哪里弄来的一块，而且还藏了这么久。

燕臻知晓他师兄原本定是想将这块玄天石给他用，不过也清楚他绝对不会收下，于是转而送给凌时当见面礼，也算是让燕臻收下了。

毕竟过了这些年，燕臻不在意自己用的剑如何，却不会不在意他唯一的徒儿。

玄天石送出去了，明空真人压在心头的一桩旧事终了，这会心情也大好。

他将桌上笔墨收好，道：“走罢，师父他老人家听说你出关了，催着让我叫你过去见他。”

燕臻就知明空真人叫自己来，十有八九是要去看师父，没有丝毫意外地起身整了整衣襟，两人穿过大殿前往主峰后山禁地。

他们俩师兄弟的师父乐逍真人，长年在凛剑峰后山禁地闭关，如今已是渡劫后期，只待百年内再得顿悟，便能敲开那扇天地间玄之又玄的通天之门，成功飞升。

燕臻和明空真人穿过禁制进入禁地，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往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一抹身着斗篷的身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清澈的溪流旁，持竿垂钓中。

明空真人眉头跳了跳，率先走近了，往他师父空无一物的鱼篓子里瞅了瞅，再看清那鱼钩上吊着的一根惨兮兮的杂草。

忍不住吐槽：“您老人家自己成天吃肉，就给鱼儿吃草，怎么可能钓的上来。”

而且青天白日万里无云，做什么披一身斗篷，也不嫌闷得慌……

乐逍真人却老神在在，丝毫没觉得被自己徒弟吐槽有何不对，慢悠悠收起鱼竿。

“你却是不懂了，垂钓一事，各人追求不同，自然用的饵料不同。”

“就好比我这身斗篷，你肯定又在心里腹诽为师了对不对，但这就是一种意境……”

他装模作样地说着自觉高深莫测的话，回头看到燕臻，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燕臻也来了？哎呀，给师父的孝敬也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