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时月白放下一沓厚厚的资料，这是信息科那边刚又加急送过来的，里面是刑念慈自一年前上班以来所有的履历，还有班上的26名学生以及最近一周跟死者接触过的人的背景资料。

案情已经进展到下一步寻找凶手的阶段了，秦胖子还在纠结许清泽为什么知道燕锦书不是凶手的过程，以及燕父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问题。

眼神怨念的简直愧对这一桌深夜美食。

许清泽好久没吃过麻小了，还是加麻加辣的！所以，哪怕旁边的老梁给他暗示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放下了对前辈的礼貌和矜持，嘴快的时月白喂都喂不急，是的，他不会剥。

麻小虾饺，烤鸭豆包儿，等全部都下了肚，许清泽才擦擦嘴恢复了他冷傲贵公子的人设。

“秦哥，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一听这话，秦胖子的眼神立马发亮了，“你怎么知道燕锦书不是凶手的？”

虽然现场仅有的证据都明确指向他，但许清泽好像从一开始审问就没有怀疑过对方。

“秦哥，你看看这段视频”，许清泽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走过去打开了投影仪，播放之前在审讯室的录像回放。

快进到一分二十八秒处，啪的一下摁下暂停。

许清泽：“看，这是什么表情？”

秦胖子：“疑惑。”

“对”，许清泽又突然快进，“这个呢？”

“......回忆？”这次是小赵开口。

许清泽：“对，眼珠频繁向左上方转动，这是视觉回想状态。”

“然后，你们看”，许清泽又切到一个画面，这次直接把燕锦书的上半张脸放大了十倍，“眉毛下压，下眼睑紧绷，眼睛呈半闭合状态，说明他回忆的这件事情让他不解、困惑、烦躁甚至厌恶，但是你们看他的手”，许清泽调整了一下画面，“他的手始终是松开的，正常情况下一个人有这些负面情绪时都会不自主的握拳，这是潜意识的进攻反应，但他丝毫没有，所以，说明他长期所处的状态都不允许他反抗，这很可能是家庭教育造成的。”

“然后，我告诉他邢老师死了，并给他看了照片。”

许清泽又迅速快进，突然放大两个表情，“你们肯定比我有经验，所以这个反应正常吗？”

“不正常！”秦胖子紧绷着脸，这次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

“是的，不正常”，老梁替他补充道：“真正的杀人犯在面对受害者时会有厌恶、害怕或者轻视的情绪，但绝不会像这样，惊恐？还有...难过？”

许清泽：“对，眉毛上扬，眼睛大睁，下颚微张，惊恐之后眉毛纠结扭曲，眉头上抬呈内八字，上眼睑和下压的眉毛之间形成褶皱，轻微瘪嘴像含着难以下咽的中药，这是非常饱满的悲伤的表情。以上这些足以说明燕锦书不是凶手。”

“那他父亲呢？怎么就突然牵扯到燕父身上了？”秦胖子继续追问。

“事实上，燕父跟这个案子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却是燕锦书怀疑的对象”，许清泽随手转着投影笔。

“我去审讯室前看过资料，燕锦书的父亲是一位天主教教徒，他们禁忌婚前性行为、自|慰以及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有些极端主义者甚至会认为除了繁殖，整个性都是罪恶的。

而死者刑念慈不只是一名英语老师，这学期还主动兼任她们班的生理与健康老师，可想而知，这对一个高二学生的家长，还是一个天主教教徒，有多难以接受。燕父也的确付出了行动，信息科那边查到他曾多次向市教育局举报死者作为一名老师，公然传播淫|秽信息，为此，学校还专门撤掉了邢念慈优秀教师的称号。”

“燕锦书昨天晚上应该是和死者约好时间去拿书的，《生理卫生与健康》、《青少年性教育》、《性|爱自修室》，当他把这三本书带回家时，燕父肯定有非常过激的暴力反应，甚至冲动之下说了‘天主一定会惩罚她’之类的话，然后出门了，所以燕锦书才会怀疑。”

“当然，这一段是我的推测，之后可以再佐证，我做出判断的主要依据是这个”，许清泽接连放大好几张表情。

“燕锦书爱慕刑念慈，但又觉得自己肮脏、不堪，所以出现瞳孔放大，眼神下撇，抚摸额头等这些由于性|刺|激而羞愧的表情都很正常。

但想到怀疑对象，情绪应该是愤怒或仇恨的，不应该有害怕担忧的表情，但你们看他的脚，始终别在椅子腿后，这是在不安焦虑，还有面部表情，眉头向中间聚拢，双唇紧闭嘴角向下，颈阔肌耸起，不断有吞咽口水的动作，这些都表明他怀疑的对象也是他很重要的人，结合他的家庭背景，这个人只可能是燕父。”

许清泽的解释掷地有声，有图有真相，听得秦胖子不断在点头，但他还是忍不住质疑：“那燕父怎么就不可能是凶手了呢？万一他躲过监控，换乘交通工具，或者偷偷抄近道呢？”

“你傻呀！”小赵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一个天主教徒会把案发现场搞成那样？还留下他儿子的米青|液？”

秦胖子：“……”

是的，他又一次认识到了，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