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慕用鼻音哼出个“嗯”来，上扬的尾音用以表达质疑：“我没懂这个证据的证明逻辑，你想用来证明什么？”

祝见寒理所当然：“不是很明白了吗？赵影响，模仿里面主人公行为，导致了危害结果的发生，应当对自己死亡的后果负一定责任，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还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呢，吃涮羊肉就代表我在模仿灰太狼？被汤水溅到烫了难道还能是我模仿灰太狼的行为导致被羊肉反杀？”蔺慕痛心疾首，“连我都糊弄不过去，难道你指望拿上法庭糊弄审判长？”

“唯一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只有赵靓自己，现在她已经没法开口了。找到有可能存在的那本书，多了这份间接证据，我们相对公诉人发言会更有力，这种条件下我都做不好，可以趁早找黎光复把我埋进水泥里砌墙了。”祝见寒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我们要干的是把事情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不是挖掘受害人心路历程，明白了吗我的小少爷？”

“呸，你这是电视剧里反派的心路历程。”蔺慕翻了个白眼，还在嘴硬，手上却听祝见寒的开始扒拉一架子的书。

祝见寒边往地上扔书边叨叨：“先筛一遍做过标记或者插着。”

“哎，你别到处扔啊。”蔺慕蹲在地上，把他胡乱扔掉的书摞成一摞，“人家可是拿着当宝贝，搬家都要第一件搬走。”

祝见寒无所谓的继续扔：“那你觉得等黎崇风回来，会留着这个房间的东西做纪念？还是赵家人会要回去摆在赵家客厅香火瓜果供上？”

蔺慕无话可说，大概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赵靓自己导致了这一切，促使她把自己代进言情女主剧本作天作地大概又是她对于自己存在本身的自卑，没人在意她，她是世界可有可无的一个人，才想要成为那种被捧到世界中心，被人全心全意深爱、浑身上下闪闪发光的人。

但是她依然不是她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在她死后风平浪静，连一个会回顾旧物缅怀她的人都没有。

祝见寒看蔺慕发怔，拿鞋尖踢了踢他的脚跟，“别想有的没的，你不懂。”

蔺慕没回嘴。祝见寒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定有过自卑自艾的时候，或许还曾被孤立在边缘的边缘，他确实比蔺慕更明白赵靓在想什么。

蔺慕把书堆齐了，搬到桌子上，偏过头看祝见寒波光粼粼的眼睛：“律师，我想说什么，但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在替不相干的人悲哀，可你没有立场。”祝见寒靠着书架，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如果要选一位现实中的童话公主，我一定投你一票——你轻而易举站在了终点，你的存在就能用于证明世界的美好证明上帝的慷慨，你有求必应你随心所欲，你被人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被人全心全意的爱着，你以为这才是人类的常态，可是不是的。”

“律师……”

“所以我嫉妒你。“祝见寒自嘲的笑，“如果赵靓认识你，她的模仿对象就会变成你。毕竟，你哪怕站在原地都有人愿意推你前进，你不必狭路相逢不必刺刀见红，不曾意识到世间本就是残酷的，才可以悲天悯人。”

蔺慕低声说：“律师，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是啊，为了活着就得竭尽全力。”祝见寒还是笑，“好奇怪，我今天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没必要的废话？都怪你话太多，珍珠奶茶没了。”

蔺慕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嗓子里像是堵了棉花，吞不下吐不出，梗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