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三番,都只剩下他和教主两人死里逃生。
他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是他们在一座山顶被偷袭,被逼到悬崖。
明明自己身份不明,不值得托付后背。教主依旧仗剑挡在他身前,杀气升腾。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才是魔教教主。身前这个奋勇杀敌的人,才是魔教的左护法。
好不容易将前来暗杀的一波人对付的差不多了,他自己却一不小心脚滑掉了下去,教主反应极快的拉住了他。趁着教主不注意,左护法自己悄悄的的也拽住了身下的藤蔓。
明明他只要提气一跃就可以飞上去的。可是看着趴在山崖上,抓着他,整张脸青筋毕露的教主。明明教主什么都没有说,可是那双眼睛里的坚定他都感受到了:我抓到你了。
他在那一刻有些怀疑,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魔教教主。
结果偷偷提气,减轻重量,给教主发现了。教主冷着一张脸果断放手,但是自己看见了他偷偷吁出的那口气。
那双手的温度,此生难忘。
这种感觉,让他越来越熟悉。直到他陪着教主又一次回到了魔教。
他梦遗了。梦到自己挂在悬崖上,教主用力的抓住自己的场面。然后自己翻身一跃,在悬崖边上狠狠的操弄着教主。
就在这个晚上。
直到这个晚上。
左护法才恍恍惚惚的明白自己为什么多年来不论多么优秀的女子始终无法动心。他们没有教主好看,没有教主爱干净,没有教主重情重义,没有教主这么干脆,没有教主武功这么高。没有教主这么的,合他胃口。
也没有教主身上有这么多,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地方。
这种似曾相识在一次他看见教主摩挲一份双鲤鱼的时候得到了答案。虽然教主立刻强装着镇定,把纹路都被摸得模糊的双鲤鱼藏了起来。他也顺势装作没看见。但是脑海中,两个人的眼睛突然就重叠在了一起。
明夷。
魔教教主。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从未这么庆幸过自己逃婚这件事。也很庆幸,教主没有妹妹。
他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我知道你是谁了,我又很喜欢你,剩下的事情还能怎么办?
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了,我也知道你是谁了,剩下的爱,还能怎么办?
两个人心里都有顾虑,所以这份感情只能在每一次的鸡飞狗跳里封存起来。
谁都不敢提起,又谁都不能忘怀。
......
“我希望你回教之后,能够对明夷坦、诚、相、待。”钟二特意在最后四个字上咬了重音。他站在局外,看得清楚。这两个人心里还有太多心结没有打开。小三子不说,不代表他心里不计较。
四下很安静,除了偶尔从厢房里传出来的呼噜声,还有周围轻轻浅浅的虫鸣。左护法提着酒罐子没应声,哪怕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做个聪明人。
这么多年,两个人各自布局、各自筹谋,不就为了这一份坦诚相待?
钟二没有再催促,他大概是师兄弟四个当中最能沉得住气的一个。本来感情之事,别人插不进什么手去。可是作为大哥,他对明夷肚子里那些小算计一清二楚。只是担忧。毕竟感情这事,真的经不起什么磋磨。他希望明夷接下来的路都能够顺遂。所以,明夷说不出口的,不妨由他来提点两句。
左护法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明夷他自己始终觉得他是我们之中,最冷情冷性的人。可是我和红衣都明白,他才是我们之中最为至情至性的那一个。”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他,他也会好好珍惜你。
有些话,钟二不说,希望面前的人也能明白。
左护法还是没有回应,只是推着酒罐子和钟二碰了碰,笑着说:“大哥我也叫了,大哥这面具是不是也该摘了?不然这酒,我可喝不过一张面具和一个大活人呐。”
钟二一愣,看着远方慢慢冒出来的一点橘红尖,心里无奈,抬手卸掉了面具:“我倒是真的感激你。明夷憋着一股气,做了太多,却没有一件是他自己想要做的。”
“哦?感激我?”
钟二像是回应左护法一般,也用推着自己的酒罐子向左护法的碰了碰,带着些恶意,开口道:“睡了你,大概是他从小到大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了。”也是最顺着自己意的一件。
“此言差矣。”左护法带着醉意,熏熏然的凝视着钟二的脸。这脸若不是一道贯穿左右的刀伤,恐怕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就该易主了:“明夷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出于自己的心意。他不是在为了你们活。你们,从头到尾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至于睡我……水到渠成罢了。想起那一夜,左护法嘴角都要咧开了。
“也对。”钟二无视了某人色`欲熏心的脸色,这回倒是很快就想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二带来的几罐子酒都已经横七歪八了。天空也渐渐染上了一丝暖意。酒意里,钟二听见了一个坚定的声音,昏然睡去。
“当然。”
喝了一夜酒,晃晃悠悠的左护法看着最后一个躺着的醉鬼深深的叹了口气:“跟我喝酒,喝不死你们。”
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拿着桌上的面具,再把最后一个醉鬼拖起来,安置在单独的一间厢房里。
回到自己厢房里躺尸的左护法很快就睡着了。他梦见,拉他从地上起来的魔教头子耳根子都红了,手心也格外的烫。这小手软乎乎的……
然后他就控制不住的笑了。
嘿嘿嘿笑到一半,突然感觉身子一沉。
勉力睁眼,头疼的要命。
掐着他命脉的钟二又带上了面具,不过从微微眯起的眼睛来看,多半也不大好受:“起来,我昨夜是等着明夷入睡之后才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左护法不太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你走你的啊。
钟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你给我留信,说今日赶路的?”
左护法顺着钟二背后看去,门外隐约出现了个提着小包袱的人影,想起日前的约定,只能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应下:“是。”
反应过来的钟二也看向门口,也见到了提拉着小包袱晃荡来晃荡去的某位盟主。想起跟在明夷身边的小师弟,一个头比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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