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迢一夜睡得不怎么安稳。
他一会梦见谢照渝小的时候被热水烫到,一个人哭得撕心裂肺,他想过去抱抱他,却仿佛被无形的墙隔开,怎么样碰不到;一会又梦见谢照渝用盛满星辉的眼睛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一会又梦见谢照渝不停和他说话,他却仿佛失聪,一个字也听不见。
他没有睡好,早上很早就醒了。醒来的时候感觉胸口闷闷的,仿佛压着什么无形的石头。
他挠了挠头发,坐起来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微信消息,发现昨晚最后发过去的几条谢照渝没有回复。
雨还在下,虽然雨势稍微小了一些,但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阴阴沉沉的,整片晦暗的天空仿佛仿佛压在人的心上,让人觉得沉重。
关迢有些不踏实,离他上班的时间还太早,换平常他肯定已经躺回去继续睡了。但今天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梦境。于是他只好先起床洗漱。他心神不宁的地着手机去刷牙,放在台子上息着屏的手机因为消息推送闪了闪,关迢低头便看见新闻软件推送的“关溪县鱼岭村二次滑坡”的字样。
屏幕熄了下去,关迢丢了牙刷打开了手机,点进去迅速扫了几眼,看见其中指出有现场记者遇难的消息时瞳孔微张,关迢连嘴里的牙膏沫也顾不上吐掉,打开通讯录就开始给谢照渝打电话。
一阵忙音之后,听筒里机械的女声提醒关迢对方不在服务区。
关迢再打了几次,依然是一样的结果。
他想起一夜令人惴惴不安的梦境,心突然无限地往下沉。
谢照渝、谢照渝、谢照渝……他心里念了无数遍谢照渝的名字,手足无措地翻着手机通讯录和微信通讯录,漱口杯被碰落到地上,他顾不上去捡,直到在通讯录里翻到了师蓉的名字。
师蓉的名字是关迢刚到鸿洲的时候存下来的。那次谢照渝隐瞒自己受伤的事去接他,师蓉的电话暴露了谢照渝之后,关迢去留下了师蓉的号码以防万一,这么久以来,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师蓉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你好。”听到师蓉的声音关迢心里总算找到一点微末的着落。
关迢和师蓉亮明了身份,师蓉对他印象很深,毕竟是谢照渝很少见的关系亲近的朋友,而且谢照渝对他态度十分不一般。
“师小姐,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关迢压下心里的不安和焦躁,艰难地维持着礼节,问师蓉,“我想问一下,谢照渝现在是不是在关溪县?”
“谢老师……没有和你说吗?”
“他有告诉我要去一趟关溪,只是我早上看到有消息说那里二次滑坡,我看有消息说……有记者出了事,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我有点担心,你们能联系上谢照渝吗?”
师蓉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我们暂时也联系不上,不过……关先生你也不要太担心,有记者遇难也只是传言,其实并没有确切消息。即便是真的,也不一定和谢老师他们有关系。”
关迢的心并没有被宽慰下来,反而愈加有些悬了起来,他想了想,问:“师小姐,请问你们这边有人去关溪吗?方不方便带我一下?我还是放心不下,想去看看。但关溪那边我不太熟悉……”关迢没有去过这些地方,这种时候去路况肯定不好,而且出于安全考虑,这种时候相关路线肯定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关迢自己过去别说是找人,连路都不一定找得到。
其实师蓉也猜测到是关迢知道了关溪县发生二次滑坡的事情,才给她打的电话。社里是也是凌晨时分收到消息的,而且还是现场有救援人员和章国风熟识,辗转了一些人和章国风说的,这件事在同
行很快就传开了,因为这次事故里有一名现场记者遇难。
师蓉凌晨还在值班,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江他们没有先来消息,反而是章国风先从自己渠道收到了消息。现在离收到消息过去了不久,当地通讯还没有完全恢复,具体情况各家媒体关于遇难记者也并没有收到准确的信息,谢照渝、老江和方程三个人现在也没联系上,直到现在,师蓉心里也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