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渝手里的水杯松了松,杯子里的液体差一点晃了出来。
李晴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失态,依旧自顾自说着:“我和关迢的事情被家里和学校发现之后,他陪我的时间就越来越少,老师看得紧,就算是上下学都没时间一起走。我有时候远远看着你和他,就好像我才是多余的那个一样。当时我和林锐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气一气关迢,谁知道他直接和我分手了……”
李晴说的林锐正是当时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体育生。
谢照渝抬起头直视着李晴,打断了她的话:“关迢有什么错?”他看着错愕的李晴,“你不喜欢我,姑且是我有错,但关迢什么错也没有,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喜欢的人在他们还处于恋爱关系的时候背叛了他。”
谢照渝几乎是看过关迢谈的每一次恋爱,初中时期过家家一般的初恋,大学时期打发时间的恋爱,包括听陈咏讲的关迢工作期间少了几分感情的、成人之间理智冷静的恋爱,大约是少年动情最易,关迢高中时期的这段感情,是关迢投入最多的一段恋爱,谢照渝看着关迢做尽了饱含少年情怀的傻事,最后就像很多青春时期的故事,结果还是无疾而终——可那毕竟仍然是少年人最好的时光、最好的心意,就那样被人辜负了,而辜负它的人,谢照渝原来也是其中之一,他无知无觉地扮演了一个破坏者,为关迢的恋情画上了一笔休止符。
李晴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你说的不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我背叛了他,”李晴不自在地把目光转向台上的钢琴演奏者,“其实我今天并不是来对你兴师问罪的,可是你知道吧,当人在困境之中的时候总是想要对意难平的过去做出假设,就像看见你我就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和关迢分手,现在是不是没有这么累。”
谢照渝安静地听她说。
“当时我和林锐暧昧的确是为了气关迢,结果关迢真的和我分手了,是林锐一直陪着我的,于是后来我们在一起了,直到现在。你想问为什么我明明有男朋友被安排相亲?”李晴看着谢照渝疑惑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我爸妈一直不喜欢林锐,他们说他没出息,混了这么多年,一点比赛成绩也拿不到,以他现在的年龄,要混出头很难了。他爸妈也不喜欢我,说我过于娇气,做不好一个妻子。我妈说如果我非要嫁给他,就不要再进家门了。”李晴神情疲惫:“你看,我们不过是再寻常不过地在谈恋爱,接受到的压力已经让我精疲力尽,有时候我想,我年纪不小了,这么耗着也没什么意义,我怕抗不过家里的压力,又怕林锐有一天不再喜欢我,我想干脆听父母的话,乖乖和他们安排好的人结婚好了。谢照渝,你现在依旧还是喜欢关迢吧,你这样的坚持有意义吗?”
谢照渝安静地喝了一口水:“我不需要意义,我只不过是在走自己选择的路而已。”
多奇怪,谢照渝想,自己居然在和关迢的前女友相亲,而且还交浅言深地谈
心。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吃完饭谢照渝结了账,提出送李晴回去,被李晴拒绝了:“不用了,今天还多亏了你,我才能够和我男朋友好好见一面。”她指了指站在店门口正在朝她挥手的男人。
谢照渝想了想,说道:“祝你们幸福。”
“希望如此,”李晴说,在离开之前,她叫住谢照渝,“我欠关迢一声对不起,如果哪天遇见他,我会和他说的。再见。”
“再见。”
谢照渝没有开车,站在公交站台等公交的时候关迢的电话打了过来。
谢照渝听着在关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和关迢的生活,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早上一起刷牙洗脸,晚上一起吃晚饭,就好像再普通不过地一起居住的朋友。
他假装如同一个朋友一样给予关迢一点帮助,可是那真的是出于友情的帮助吗?
不是的,谢照渝在心里说到。
“已经在公交上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回来。”谢照渝回答了关迢的问题之后,挂掉了电话。
他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谢照渝想,现在应该把它纠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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