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作为一个活在红旗下的红领巾，安舟对天堂没有丝毫的了解。

他以为天堂也会有欢天喜地七仙女，然而一路上他只看到了各种各样高的矮的却通通为男性的天使。白色的他们脚踩透明的街道，或相伴而行，或比邻而坐，或面对谈欢。高耸入云的罗马柱、美轮美奂的水池喷泉、黑暗永不来临的白昼、处处传来欢声笑语夹杂着动听的圣歌。这一切，都充满了共产主义理想国满足又和谐的氛围。

“为什么天使都是男的？”安舟发出灵魂的拷问。这对自然弯的他是个不小的挑战，好吧，天使是不能这么低俗的！

埃德摸着下巴思考着如何回答他，摸下巴是他的习惯性动作，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安舟再度震撼全家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是女的。”

？还能变性！

艾弗森责怪地瞪了他那言不达意的朋友一眼，“你吓坏我们纯真的小天使了。”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宿舍楼。是的你没看错，神圣の天使也得住集体宿舍。听艾弗森介绍，他们礼拜一升旗仪式，礼拜二合唱圣歌，礼拜三学习射箭，礼拜四在喷泉旁讨论哲学，礼拜五欣赏竖琴音乐，礼拜六写一周总结，星期天休息。

安舟冷汗都下来了，从一个监狱去到了另一个监狱，依然深刻贯彻怎么无聊怎么来原则。可是好歹他高中午餐时间还能围在食堂唯一一台电视前看看洛杉矶湖人投篮AC米兰踢球缓解学习疲劳啊！天堂连台电视都没有！

“电，是什么？”埃德用紫色的眼睛发问。

“……电是杨永信教授强有力的武器，被他电一电你就可以忘却烦恼爽上天堂。”安舟乱扯一通，埃德和艾弗森却一副恍然大悟对人间有了新认识的模样。

所谓的宿舍就是一间大概能容纳十人左右的小教堂。两排长木椅子，一个装圣水的柱体，再无多余的其他。

“所以说，”安舟放松地瘫到椅子上却忘记手动收回大翅膀，差点把它给压折了，吓得他立刻正襟危坐，“所以说，你们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艾弗森像看一个发问为什么你是我爸爸而我妈妈不是我爸爸的孩童的慈父，他声情并茂地给迷糊的新朋友解释：“神创天使是没有性别的。可以说，我们既是男性，也是女性。由于女性的身体能力及速度各方面稍微落后于男性，我们大多数选择男性。事实上，”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眼睛放出奇异的光，神神秘秘地说，“据我可靠又忠诚的消息来源称，似乎是因为主神对女性的刻画太粗糙，变成女性……会使我们的样貌不那么，呃，治愈，你懂的，大家才都做男性的。”

“至于你，”艾弗森又恢复了正常甜蜜的笑容，“哦，干净的惹人怜爱的小天使，你是完全的男性没错。”

安舟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轰隆掉地，吓死了，他差点以为自己要直了。可是为什么呢？

埃德接收到朋友困惑的眼光，理智而善解人意地替他解答了疑问：“因为你是神选天使，这五百年里的第十三个……噢？竟然是第十三个，这不是个美妙的数字，但没关系，你是个纯洁的天使，大家都有目共睹。”

安舟咧开嘴假笑，天使朋友们似乎看不出来真笑假笑的区别，艾弗森对他右脸上的酒窝大呼小叫说可爱，使得安舟立刻收敛了笑容。这一天，他承受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太多太多，他好累，想立刻入睡。

可是床呢？

“睡眠？那是什么？”埃德坐在椅子上，光似乎要穿透他脆弱的皮肤，他闭着眼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我们不需要什么睡眠。坐在这儿向主神传达我们的忠诚与爱，那就是我们的休息。”他捧着胸口，一副把神捧在手心里焚香的虔诚模样。

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安舟把唯二两把长椅拼起来，自由落体般纵身一躺，脱下的大翅膀慢悠悠地飘到他身上，成为一床完美的大被子。

“反正你们也不睡，就自个儿站着慢慢告白去吧，再聊。”安舟闭上了眼睛。

埃德和艾弗森面面相觑，他们的新朋友，感觉和别的小天使不太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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