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入夜。

普希怀中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上甚至都没有一条毯子——这让普希感到自己变得卑微渺小，连一点人世间的温暖都无法得到。

假设他真的对这种东西有期待的话。

普希摘下老花镜，他听到脚步声。

派走了进来。

“父亲。”普希温驯的女儿走到他身边，在他身边蹲下，和小时候一样仰望普希。“您看起来很疲惫。”

“当然。”普希抬手虚扶一把，示意派站起来。“你的另一位监护人总让我有操不完的心。”

他顿住，无力地笑了一声。

“哈，我都忘了，他已经离开了。”

“是啊，已经过去十年了。每年这个时候您总会有点迷糊。”派弯腰在普希耳边细语。“起来，父亲，您可以回到床上去。”

“我还有工作。”普希挣扎了一下，还是顺从地站起来，被派带着

往卧室走去。

他不习惯自己真的被当成老人对待，不过时代变了。这时候就连国王也会休息，何况一个已经被夺权的摄政大臣。

“我真心觉得我一生失败，派，这话我只在这时候说。”普希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看着派的侧脸。“我还以为我能在我的位置上工作到死，但亚沙的孩子，我们的新国王太迫不及待了，甚至连伊万杰琳都不想放过。亚沙退位太早了。”

“父亲，您已经做的很好了。亚沙陛下和伊万杰琳公主都很感激您的付出，您的王国也丰饶美丽，即便新国王如此愚蠢，都不能撼动新的制度。”

“一百年里不能。”普希闭上眼睛，他的声音温和，不像是他能发出的。“他这会儿一定在森林里和他的……狼崽子们悠闲自在，亚沙也在某个地方当养蜂的农夫，就我还得和数字打交道。”

“有点不公平，对吧？”他轻声问派。“他们怎么就觉得我不会累呢？”

他没听派的回答就滑落无梦的睡眠里。

那里没有基本无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