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太普通,和学徒弄出的魔法事故并无不同,除了规模。
“他说你很年轻。所以你是最近才被杀害的。”
“我想他指的是我最近才诞生。”基本无害抬起头,对普希扯出一个丑陋的笑容。“哼唱一首摇篮曲,让它们睡下,然后封装在不同的盒子里。我不知道有多少个盒子,我没有记忆,一开始没有。”
“然后你想起了你有个女儿,但实际上,唔,那是另一个盒子的女儿。”普希用拇指摩挲基本无害潮湿微烫的脸颊,它们柔软光洁,与婴儿相仿。
“她的父亲很特别,他们……很好,像……真正的父女。所以他不得不死。”基本无害的笑容消失在他脸上。
普希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名为基本无害的妖精和其他……东西的区别也许就在名字上。所以名字比什么都重要。
“我爱你,普希酱,但我们爱的人和我们自己不能共存。”基本无害闭上眼睛,他看起来恨不得立刻回到他的棺材里。“要么分别,要么……融为一体,普希酱,我可不是在说那种比喻意义上,用来称赞感情好的那种融为一体。”
“我的记忆会变成你的记忆,我的想法会变成你的想法,我不存在,你也不复存在。甚至我保持完整的几率都比你更高。”普希将手收回。现在的妖精是一个泡沫,伸手触碰只会让他消失。
“所以你希望我冷酷无情,这样你就能保持距离,如果我哪天太过分,你就能……”普希停顿下来。“别那么内疚,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一旦知道这点,我就绝对不会给你,不,给它们机会。相信我,在规则里玩游戏,我比较专业。”
“所以哪一只?你知道它们并没那么重要。”基本无害果断地岔开了话题。
“都不错。”普希在深渊边缘试探着踏出一步。“你确定这是可以的?”
基本无害翻了个白眼。
“我说好就好。”
普希耸耸肩。
“起来吧,还有个婚礼要参加。”
“谁的?”基本无害从地板上爬起来。“我们会分到蛋糕吗?”
“你可以吃一整个,因为是我们的婚礼,我,和,你。”普希也站起来。“行行好,穿你的礼服。抓紧时间,人类没有很多个十年可以浪费。”
普希垂下眼睛。
“让我们都认识的那位少操点心。”
“啧,我就知道这不是你的主意。”基本无害小声嘀咕着。“看在他的份上,我穿,我穿。”
普希没有解释太多。
这样就挺好。因为人类真的太易碎,太短暂——普希意识到他终将失去亚沙这个朋友的时候,他想的更多的是基本无害。
这只妖精会同意普希的要求——无论是让普希变回人类,还是退让自己的意识给普希更多的寿命,即便这会使他脆弱的心碎成一地碎片,他最终也能缓过来。
他唯一不能做的,也是普希不能让他做的,就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普希因为寿命以外的原因死去。
在这点,他们以后可以吵架然后定下章程。
走走夫妻之间应该走的流程对他们没什么坏处。
“将来,你从你自己手里能保护我吗?”普希在傻子面前问基本无害。
基本无害皱着鼻子歪头表现出迷惑的样子。
傻子不由自主地也学着基本无害的动作摆出相同的表情。
“呃,当然。”基本无害点点头,然后又不确定地重复一遍,“当然?”
普希忍不住笑起来,这或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笑得这么失态,把在场的其他两人惊得恨不得立刻叫医生。
“我可是很娇弱的。”普希顺了口气,直起腰,对基本无害眨眨眼。“你总得给我个机会让我撒娇。”
“呃——”基本无害看着傻子,然后再看回普希。“好吧,我保证。”
他笑起来。
“我保证,普希。”他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在普希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我保证。”
几天后普希收到了领针,而基本无害双眼健全地眯眼笑着。
“我说了它们没那么重要。不过只有备用的,你知道,呃,就……算备用?不管,它很完美。这才是它的正确打开方式。”基本无害带着微妙的自豪抬头挺胸。
普希拿着这枚沉重的领针,金色的金属以红色宝石为中心层层环绕,圈出粗犷的造型。
红色宝石深处有阴影涌动。
“你会把它用在正确的地方。”基本无害丢下一句话就飞快跑开,暴露出他不想听普希要拿他做什么。
普希把领针别在一侧绶带之下。
他当然会用在正确的地方。
比如说对傻子炫耀和对傻子炫耀。
然后等他回来之后,就是时候告诉基本无害,空闲是个假象。
他的书房已经快被待处理的文件堆满,再这样下去,普希可能连脚都伸不进去。
“啧,当年我就不该让你结婚。”某个国王如此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