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基本无害为敌无法意识到他的力量。实际上他拥有的力量能把他自己撕裂，所以从表面上来看他总是在受伤。而当基本无害屏蔽痛觉之后，在他不堪自己的力量倒下之前，没人能战胜他。

这世界曾有类似的东西——被禁法复活的亡灵与骸骨，它们带来的恐惧在它们销声匿迹多年后依然刻在群体记忆深处。人们本能地会对受重伤而不死的东西举起武器。克服这样的恐惧并接纳它需要大多数人都没有的东西——勇气和决心。

“普希酱，你的诅咒……”基本无害呲着牙威胁他轻易就能捏死的对象。“你的诅咒就像一个小蛋糕，亲爱的，你不想失去它。”

“我不想。”普希平静地回答，他直视着基本无害。“在我生气之前把手拿开。”

他不觉得基本无害能对他做什么，因为泪水正落到他的脸颊上，捏着他要害的手也一直在颤抖。普希终于如愿以偿看到基本无害哭的样子。他觉得这感觉不坏。

基本无害颤抖着松开手，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后退着。双臂挡在他的脸前把哭泣的表情遮掩起来。“滚……滚出去！”

他哽咽着，驱赶别人的同时，自己却从门那里跌落。

他消失在普希的视野里。

普希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是啊，他曾让基本无害消失在自己视野里——在悬崖上，轻轻一推，把一切交给重力。

损坏了的基本无害根本无力抵抗，坠落的时候岩石撞碎了他的脊椎，引发了故障——半年后普希在悬崖下，看到基本无害还是挂在藤蔓之上。

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同时也变成了各种昆虫和动物的大餐。

他的身体被食肉的各种幼虫蛀空了一半，构成了错综复杂的巢穴，成虫恋恋不舍地绕着他飞舞，时不时落下并产下新的卵。而另一半被缺少盐分的草食动物啃得七零八落，手臂和柔软的腹部格外受偏爱。他的衣服因为血液而变黑，和内脏一起垂落下来盖住了他的脸。

他的眼球落在地上，因为腐败半摊在落叶中，如同融化中的冰点。不知为何动物们放过了它。

而那个时候，基本无害还是活着的。

他只需要有个人割断藤蔓放他下来，或是给他的接口施加一点小刺激促进自愈。

悬崖下的经历给基本无害的愈合带来了一些麻烦：他偶尔会咳嗽，继而吐出扭动的虫子；或是光洁的皮肤上出现红点，在几天内肿胀、溃烂，然后爬出羽化的成虫；他得了癫痫和类似的疾病，因为有虫子在他的脑干里孵化。

在普希找到狼崽子们之后，基本无害选择了让狼崽子们烧死他，以求从病痛中解脱。

而普希把焦黑的骸骨捡起来装进骨灰盒送给邻国的女王。

那是四年前的事。

邻国数万人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狂舞至死的时候，基本无害没有伸出援手。

最后基本无害成了森林里的所谓“贤者”。

普希走到门边，朝下看去。

狼崽子们抬头看着他。它们非常敏锐，立刻就发现了头领的地位现在由谁占据着。它们眯起眼睛看着普希，似乎在准备推翻眼前的头狼。它们还记得当年普希还给它们的基本无害有多虚弱。

狼总是很小心眼的，伤害它们的家族成员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

普希没自信能像基本无害一样把两头狼崽子从不服打到服。

这世界其实挺公平的。

“是我的失言，我向你道歉。还有关于……谢谢。”普希对着空气说道，面无表情地看着基本无害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

他红着眼眶，却没心没肺地笑着。

“我要蛋糕。”他伸出手指戳戳普希的头顶。“不然我就不把你那些叮当响的装饰品还给你。”

普希用指尖轻轻地揭掉血痂，看着其下光滑的皮肤，点了点头。

一物降一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