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枝去柳妙书时天已蒙蒙亮。早春，乍暖还寒。

柳妙书却已经起床在屋内口舞鞭了。一整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她早就察觉冬枝来了，但冬枝没喊，她也就没停。练完才擦擦汗，问：“这么早，找我有事？”她走近了，惊道：“眼睛怎么红红的。谁欺负你了？！”她甩甩鞭子，仿佛冬枝只要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她立马就能去找别人麻烦。

冬枝低头道：“柳小姐，我想求你帮个忙。”

柳妙书从小茶几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杯茶，大包大揽：“什么求不求的。什么事儿你说！”

冬枝犹豫了下，还是道：“我想回自在堂。”

柳妙书莫名其妙：“自在堂？那里不是已经一片废墟了？”

冬枝点头：“我知道。但我想去找找东方乔……”“的尸体”三个字还是没忍心说出口。柳妙书明白了，她一扬下巴：“这点小事。何必要你亲自去。楚闲山庄那么多人，派几个过去找不就行了。”

冬枝心里不太舒服，噎了下才道：“我和吴望舒吵架了。”

柳妙书挑眉：“因为什么？”又自问自答：“因为东方乔？”

冬枝不情愿的点点头。

柳妙书没心没肺笑了两声：“我理解吴庄主！”

见冬枝不满的望过来，忙道：“他不帮我帮！我这就回去换身衣服，我们走吧。”她做事干脆利落，不喜欢拖泥带水。再说了吴望舒都写信给她爹通风报信了，她其实原本也是想走的。但之前冬枝身体尚未痊愈，在楚闲山庄初来乍到也没个朋友，她这才耐着性子留下陪她说说话。更何况，冬枝看上去柔柔弱弱，说话悄声细雨，她要是不在这边镇着，怕丫鬟下人欺负冬枝。怎么说，都是朋友嘛！她就是这样大包大揽多管闲事的性子。闲不住。

两人走出院子没几步，就撞见吴望舒，他白衣黑靴，乌发玉簪，从花木扶疏中走来，显得十分清新。他匆匆走到冬枝身前立定，先跟柳妙书打了招呼，便向冬枝道：“我去找你。可你不在屋里。”

冬枝扭头，看路边的大树。

吴望舒跟柳妙书告了罪，拉着冬枝避远了些，小声道：“冬枝，昨晚我太冲动了。我给你道歉。”

冬枝保持扭头的姿势，仰头，看树梢。

吴望舒松开冬枝。退一步，双手作揖，弯腰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

冬枝避开。阴阳怪气：“楚闲山庄庄主的礼，我受不起。”昨晚还说这是楚闲山庄，他不准她踏出一步呢。楚闲山庄庄主了不起啊？想关谁就关谁？那跟自在堂有什么区别？她冬枝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吴望舒无奈：“我已经派人去自在堂寻找东方乔的线索了。”

冬枝竖起耳朵。

“快则七八天，就能有消息。”

冬枝转过头。

“真的？”

吴望舒解下披风，披在冬枝肩头：“跟我生气，也不该这么早出来，还穿这么单薄。”他语气温柔，含着慢慢的关心。冬枝心一软，悄声道：“我没事的。”

吴望舒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走了两步。

自觉抄着双手蹲在树下等待的柳妙书不甘心地喊：“这就完啦？冬枝你不走啦？！”她简直不敢相信。不是吵架了吗？哄两句就好了？恋爱中的人都这么没有原则？还他给她穿披风，还手拉手一起走，这是想气死谁？

冬枝愧疚的转身：“柳小姐……”

柳妙书竖起手掌：“得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打算走了。”

她站起来：“那我回去睡回笼觉了。你们继续折腾吧。”说完迈开步伐。

吴望舒喊住她：“柳小姐！今日我带冬枝去游西湖，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柳妙书顿住脚步。深觉自己碎裂的心得到了治愈。她笑眯眯转身，抱拳：“吴庄主，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她这是第一次来临安，跟冬枝一样还没好好逛过。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