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抱着他那哭得吱哇乱叫的小信徒,是又心疼又想笑,只得轻轻拍着对方单薄的脊背哄着。
好不容易哄得人不哭了,山神才从怀里掏出来一包蜜饯果子,再打开纸袋从里挑出来一颗大大的塞进小货郎的嘴里,拇指尖压着他柔软的下唇摩挲:“再过半个月就成年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啊?”
抽抽噎噎的小货郎啊呜啊呜嚼了一会儿,囫囵吞了果子,抱着他家走山人的手臂小狗似的舔着压在自己唇上的手指:“呜呜……好吃,还要。”
指腹上传来一种陌生的、湿润且微痒的触感。
山神何曾遭过自家小信徒如此亲密的对待?!他惊讶极了,也慌张极了!手臂悬在半空中、手指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乱动。
而哭到失智的小货郎在闭着眼舔了一会儿之后,也忽然愣在了原地。
啊!!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做什么啊!!!跟三毛打滚打多了连它那抱着人舔手讨食的习性都学了个十成十吗?!!
小货郎的内心疯狂咆哮,表面却十分淡定。
他松开走山人沾满了晶莹的手指,假装若无其事地抓着自己的袖角仔仔细细地给对方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乖巧自然地接过对方手里那包蜜饯果子,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塞进了胸前贴身的口袋里。
“阿山,你这次待多久呀?”小货郎问道。
“啊?哦,这次会待挺久的。”心神慌乱的山神迅速收回手,将他那发着烫的手指尖尖藏进袖子里,随口应道。
“真的吗?真的吗!”小货郎兴奋成狗子,跳起来揽住山神的脖子开心地大叫,“阿山!阿山!你知不知道呀,我可想死你啦!”
山神当然知道,这座山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包括他的小信徒终于“真正的长大了”,时不时就要大清早爬起来光着屁屁洗裤衩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
走山人回来了,小货郎立马将小脑斧三毛抛诸脑后,撒了会娇便拉着人往自己的土房子里去。
他有好多小果子想跟走山人分享——虽然都没有走山人给他的蜜饯果子好吃。他还有好多话想跟走山人说,比如可以先讲一讲他从镇上听来的“山间艳鬼”的传说。
山神跟着小货郎回了家,坐在他家里唯一的那张完好的凳子上,看着他的小信徒跑来跑去忙忙碌碌。
小货郎先掏了果子摆在桌上,又跑去烧水给他的走山人泡山茶,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房里,从破破烂烂的柜子里翻出来一套整整洁洁的被子,十分心机地铺在自己的炕上,嘴上念叨着:“你太久没来啦,给你睡的那个炕可脏可脏了,今天……今天来不及扫尘了,将就着跟我睡吧,好不好?”
山神嘴上应着好,心里觉得十分好笑。
这小货郎只要人在家里,睡前的最后一件事那必然就是收拾隔壁房间里他睡的那张炕。
什么“来不及扫尘”,一听就是临时编纂的借口。只要他推开隔壁的门看上一眼,就能当场戳穿这小货郎心里乱七八糟的小九九。
但山神老爷本就十分宠爱他这独苗苗的小信徒了,更何况……
最后这段时间,就放纵他一下吧。山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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