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逾明忍下了腹部传来的剧痛,打算先去找叶临昭。他的状态明显不对,还有洛成帆,以及洛成帆所说的“熟悉”,今天的巧合,还有太多太多他不知道的事。
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西餐厅里一团乱麻,这里人太多,虽然市局分派了一小部分人帮忙,也还是分身乏术。他捏捏眉心,走进监控室,却并没找到自己想找到那道瘦削身影。
“祁晚,临昭呢?”他皱紧眉。
“哦,他不太舒服,我就让他先到一个包厢里休息了,就前边右边第二间,你去吧。”祁晚正在跟李茂行一起看监控,闻言抬了抬头。
顾逾明点点头,往走廊看过去,这里的装修很精致,每间包厢都有一种花作为主题,一眼看过去尽是花海,热烈又茂盛。
他走到名为玫瑰的包厢门口,各色的玫瑰娇嫩柔软,争妍斗艳紧紧簇拥在一起,中心那束红玫瑰鲜艳得过分,让人总忍不住停下来多看几眼。
红得像干涸的血。
顾逾明皱皱眉,已经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顿,还是先敲了敲门。
里头寂静一片,没有丝毫声响。
他又敲了一下,意识到不对,赶紧去开门,被里面反锁了。
“临昭!”他一边喊一边踹门,牵动他腹部的伤口疼得要命,也不知道是门太坚固还是他体力不济,几近嘶哑的声音喊了好几下,才引来在别的包间问话的同事。
祁晚也从监控室跑出来,见他这样赶紧把他拉开,招呼几个人一起踹门。
明明经理就在不远处的包间,但好像谁也没有记起来,没有注意到。
李茂行看着顾逾明渗血的衬衫,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拍在了他头上:“叫什么叫!嫌伤口不疼是不是!”
纪诚先带尸体回去解剖了,这里就留了个赵燃,他被其他同事揪了过来,假装没看见顾逾明通红的双眼。
门被踹开,众人拦不住顾逾明,他一个人先冲了进去,环视一圈没有看见人,心如擂鼓跳得飞快,耳膜一阵刺痛,几乎就要听不清别人的声音。
但他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微弱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飘忽又轻柔,断断续续,就像在不断挣扎。
顾逾明这时候根本顾不上大量出血的腹部,西餐厅装潢考究,非常高端,每个包间都自带卫生间,他跌跌撞撞跑过去,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血迹,溅射在墙壁、洗漱台和镜子前,似乎还带着温热与腥甜。
叶临昭就像一个被随手丢弃的洋娃娃,精致的脸血色全无,脸上、身上到处是血,随意倒在角落,紧紧闭着眼,胸口几乎要没了起伏。
顾逾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一直在细微颤抖的手把人抱在怀里的,他踉踉跄跄抱着人往外走,中途腿一软跌了一下,祁晚赶紧扶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洛成帆强硬地从他臂弯里接过叶临昭就往外走,他红着眼就要去追,却也紧接着一阵天昏地暗,就那么倒了下去。
这儿出了这么一遭,自然是乱上加乱、雪上加霜,祁晚和萧正则报备一声,从隔壁分局紧急抽调警力,这里没有能主事的,所以他得留下来调度,只好让一组所有人跟着去医院保护两人。
西餐厅手忙脚乱,忙到了晚上□□点,才大致掌握了所有情况,放所有顾客回去,只有几个疑似重要证人随大批警员撤出西餐厅回了警局,其间根本没人注意到,有个毫不起眼、但又一眼让人觉得很特别的身影毫无阻拦地进来,又毫无阻拦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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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临昭直到夜里三点才从ICU转出来,顾逾明尚在昏睡,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命中注定,一晚上心率都有点乱的顾支队长偏偏在他情况转好之后逐渐稳定,紧皱的眉无意识松了下来,像是穷尽一生远涉,终于回到家的疲惫的放松。
你要是不好,我连生命垂危都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