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叶临昭搬来长安路的第一天。

房子店面都是沈呈一手包办，两层的复式小楼，不大，他一个人住正好。

他眼睛还不能太见光，只能摸索着慢慢给花浇水，给客人泡茶。

第一位客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啊，这里竟然有了一家花店。”她面容祥和慈爱，看着叶临昭，“你是老板吧？我想要一束月季。”

叶临昭点头，凭着记忆来到月季丛边：“什么颜色？”

“红色红色。”老人似乎很健谈，“老板你刚搬来啊？那有困难记得来找我，大家都叫我陈奶奶，你问问就知道我住哪了。”

叶临昭抿抿唇，敷衍地回复一个“嗯”。

老人毫不在意，笑容依然安详：“真好啊。”

叶临昭把包装好的月季递给她。

“多少钱？”

“呃……开业酬宾，免费。”

老人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好，那我以后一定常来。”

她慢慢悠悠往外走，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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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奶奶果然常来，一周一次定点定时，偶尔会带着孙女一起，有时候没空过来，会发短信让他送花上门。

叶临昭拿着月季花，迟疑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她的孙女，叫陈露：“叶大哥你来啦。”

“嗯。”他把花交给陈露，转身就要走。

“诶等等等等，叶大哥，今天奶奶特意叫你过来的。”少女不由分说拽住他的手臂，“今天奶奶生日，我和奶奶都希望你能一起吃个饭！”

叶临昭有点局促，脑海里却是下意识想要逃离，但少女拽得死紧，他又不好意思像对付罪犯一样对待她。

陈奶奶站在餐桌边，笑呵呵道：“小昭来啦，进来坐。”

叶临昭不得已进去坐下。

饭菜简单精致，是几个家常小菜，陈奶奶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慢慢絮叨：“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晚上没休息好啊？那不行的，年轻人也不能熬夜，我听他们说会秃的……”

他有点无奈，怕她继续念叨，只好打断她的话：“没有，我就是做噩梦而已……”

“那，应该是你很害怕的事情吧？”

“……”

叶临昭掩盖掉眼中的痛苦，沉默一会才装作无谓道：“也还好吧。”

她也没戳破，微笑道：“以后要还是被吓醒，可以来找我说说话，奶奶能帮的就会尽量帮忙。”

“……”

他抿抿唇。

“谢谢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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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温暖的笑脸逐渐变得模糊、扭曲、褪色。

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眉头还因为痛苦微微皱起，那是他留在他心里的最后一幕。

场景一跳。

在太平间，那人缓缓睁眼，一步步把他逼到墙边，露出一个温暖又悲伤的微笑：“为什么是我？队长，为什么是我？”

他如鲠在喉。

“为什么，队长？你那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害死我？”他语气悲伤，又亲昵，“你知道一个人躺在这里的感受有多痛苦吗？队长，你，来陪我吧？”

“好不好？”

“……”

“队长，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他眼底渐渐变得通红，有些歇斯底里地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要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