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昭被推进了急诊室，要先输血，然后要做好几个缝合手术，医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顾逾明一直不喜欢医院。

在这里，大概比他抓捕犯人时的枪林弹雨更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尤其是至亲好友、在意的人躺在病床上隔着手术室的门亮起的手术中的红灯。

那感觉太让他痛苦。

最快赶到的是沈呈，身后跟着高宸。

两人大概又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高老师脖子上还依稀可见一点暧昧的痕迹。

沈呈什么也没说，伸手给了他一拳。

他也什么也没说，还了一拳。

男人之间的交流其实有时候很简单。

沈呈声音泛冷：“怎么回事？”

顾逾明皱着眉：“有人把他堵在巷子里。”

沈呈愣了愣，神色有点愤怒：“早就跟他说了别再来掺和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就是不听！”

他看了他一眼。

好一会儿，顾逾明才道：“这些人，是他以前的仇家？”

吴胜国说过的，叶临昭背叛了他们，警方也对他恨之入骨。

那么，这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还是以前警局的人？

被迫辞职的，外调的，因为四年前的事件受牵连的，会不会是他们？

“他仇家太多了。”沈呈平静下来，又有点颓废地叹了口气，“小昭太好强了，有事儿从不说，总觉得自己一个人抗一抗就过去了，可是他那么好一个人，从来都没被谁好好对待过……”

顾逾明听着，心有点揪。

如果叶临昭不打那个电话呢？

是不是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受伤，一声不吭地忍受，一声不吭地瞒下来？

他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命？

“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他淡淡开口。

出乎意料的，沈呈居然并没有承认：“才不好……”

“嗯？”

“他对谁都这样，体贴细心，给人一种我们已经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了的感觉，其实他在我面前从来没真正放松下来过。”沈呈看了一眼手术室紧闭的门，想了想，“就像这样，总隔了扇门，还是从里面开的那种。”

顾逾明也想了想，确实，叶临昭为人随和耐心，沉稳冷静，偶尔炸毛也不对谁乱发脾气，从没见过他很愤怒又或者很伤心的时候。

心理学上来说，这样的人比较容易发展成自闭症和抑郁症。

温柔和善的一面似乎都是伪装。

指不定是个白切黑。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的顾支队长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些许，转而又开始唾弃自己。

人家还在里头躺着呢，自己这么没心没肺的，还造梗玩儿。

他微垂下眉眼，忽略掉心里传来的细碎的疼痛。

高宸在安慰沈呈，沈呈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他没注意听。

“你知道上回我问他重新掺和这些事后不后悔他怎么说的吗？”

顾逾明看向对方：“不知道。”

“他什么也没说。”

“……”

顾支队长心说怎么还有人比自己更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