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辞奉天后之命，一直跟踪监视着润玉。

所以当他听到了润玉跟锦觅说“倘若你我不是兄妹……”、“嫁给旭凤……”、“以后你改口叫我兄长吧”这几句话，直接震惊了。

灭灵族的种族天赋都点在了隐匿、暗杀、速度上，和鸟族的鸟儿一样，智商少的可怜。所以暮辞压根没听懂润玉和水神洛霖打的哑迷，只隐隐推测出什么，后来听得水神洛霖说要将他长女与天帝长子的婚约解除了，又听到润玉有意撮合旭凤和锦觅——他那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子被轰出了几个大烟花来。

暮辞是天后暗卫，也是她的心腹。近几千年来，天后每次训诫或惩罚润玉，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场。天后有多厌恶润玉，他是知道的。

现如今要是让天后知道，润玉和锦觅其实是兄妹关系，而且都是先花神的孩子，润玉还有心要撮合旭凤和锦觅两人……会不会将天后气得再厥过去？

暮辞这样天马行空地想着，倒是身形一闪，黑雾一动，往紫方云宫去了——这么大的事不能不报。

其实，暮辞不知道的是，天后荼姚早在寿宴晕厥过去之前，就猜到了有这个可能，甚至她被气晕过去，有很大部分，就是因为润玉和锦觅。

现下暮辞又报来一个消息，令已经清醒过来的荼姚怒目圆睁。

“什么？！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暮辞跪在下首，点头道：“千真万确，属下亲耳听到夜神，让锦觅随火神殿下称呼。”

“这可不行！”

荼姚攥紧了袖袍，心中想到：本来陛下就多疑，对鸟族这边很是忌惮，他又坚持守恒之道。旭凤是嫡子，天然有鸟族的助力，手中还有兵权，这本没什么，可寿宴之上，她只是想让陛下给穗禾和旭凤指婚，陛下便调开他俩的座位，并暗中敲打自己……可见旭凤如今的势头，是陛下能忍受的最低范围，再不可前进一步了。

但要是让旭凤娶了锦觅——锦觅是花界之人，又背靠水神风神，这宏大的三方势力若都让旭凤所掌，旭凤未免太过势大，定遭陛下猜忌！

再有……锦觅，乃是那人所出，旭凤一定不能和锦觅在一起！！

还有润玉，从前只当他是那个龙鱼族公主的孩子，却不料近期，水神、风神还有陛下，对他的态度变得那么怪异。尤其是陛下，小心翼翼的，那样的态度，从未见过。

荼姚挥退暮辞，又招来一个暗卫，问他：“彦佑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玄武星君跟着彦佑去了大荒水泽。”

荼姚皱眉思忖道：“大荒水泽……上次那逆子，去的也是大荒水泽——玄武、彦佑、润玉……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看来这大荒泽，有夜神的什么秘密，更或许，能成为我除掉他的契机！”

“来人，摆驾，去北辰宫！”荼姚一拍桌子，眼中凶光毕露，生出一条毒计。

……

北辰宫内。

太微还没回来，荼姚独自站着等。

寝殿墙壁上，挂着一幅人像。画中女子，容貌清绝冷滟，手捻仙诀，步步生莲……

荼姚盯着那画像，眼眉阴鸷，像是盯着亘古的仇敌，清晰得就如同书上的白纸黑字，亦浓稠得像砚台里红色的朱砂。

她从心里结出许多小红果子，一颗颗摘下，再用指尖碾碎，都隐约能摸出红汁浸透指甲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