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睡还舒服。”朱柳氏说了句,就爬上了床,“哎哟,这一天可是累死我了,坐车骑驴骨头都疼了。”
璚英过去,让忍冬把长凳搬来搭起,边上再摆好椅子。再把褥子折起来铺上。
“小姐,是不是会膈?”忍冬按了按褥子,能摸出长凳的拼缝。
“一宿还好。”璚英怕惊动了人。
“去把我的褥子抱来吧。”忍冬想着她在下等客房睡,那里是通铺,褥子也不能用,放在大棚万一给哪个男仆家丁睡了还脏了。
忍冬不能璚英答应,先开门出去。
璚英回头看朱卢氏和朱柳氏已经躺下,过会儿忍冬再进来,倒惊动了人。她便站在门口,等忍冬回来。
忍冬不一会儿就从骡马车棚那抱回来了自己的褥子“张兴帮我拿的,没人知道。”
“你快去歇着吧。”璚英接了,笑着闪进了屋。
璚英把褥子
垫上,怕把夹袄里缝着的金银首饰给压坏了,人直直躺下去。
听着床上朱卢氏和朱柳氏的鼾声,璚英一会儿眼前出现城门上于廷益的头颅,瞪大眼睛望着她;一会儿冒出白天闪过那帮强盗,正拿着箭要射她;一会儿又想着怎么赚点钱好贴补朱家的家用,免得拖累了朱家。
这么想来想去,璚英怎么也睡不着。
瞅着窗户那有月光透过来,璚英索性坐起,把给朱骥做得鞋摸着黑缝。
天要亮时,怕朱卢氏和朱柳氏醒来问她为何不睡,璚英赶紧躺下假寐会儿。不一会儿,就听到轻轻敲门的声音。
璚英眼皮倒重,要睡着了,硬撑着起来去开了门。梅妈几个进来了,璚英刚要关门,看到朱骥站在那。
朱骥把璚英瞅了眼,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昨晚没睡?”
“没,睡得挺好。”璚英慌着把门关上,她怕朱骥知道她昨晚做鞋的事,感觉会挨骂。
朱骥还是趁着璚英门关上前露出的一条缝,看到板凳搭出来的一张小床。他下了楼到后院骡马车棚那。
朱骏和张兴正盯着把行李往刚租的车上搬。朱强也在边上看着,喊着“小心,可别磕到,这到威远得搬多少次。”
在京城租得车要回京,只能再新租。好在,那些进京的也要在这换车,车虽说不如京里好租,但也不能算难,只是要少租两辆车。
朱骥昨晚就租好,今天天没亮又来盯着。
“都搬齐了?”朱骥检查着。
“都齐了。”张兴走到朱骥跟前,低着声,“大爷,昨晚忍冬来把她的褥子拿走,说是给英姐儿用。”
朱骥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我问了,忍冬说四奶奶嫌床小,英姐儿就睡在板凳上了。”
朱骥指了辆车“被褥什么的就放在这车上。”
张兴瞧了眼,都放这辆车上,那车里不就成了这张床,再怎么颠,也不用怕给颠得摔了。
都搬好了,朱骥让大伙去吃早饭,然后上楼去看朱卢氏几个准备好了没有,在楼梯上遇到下楼来的朱卢氏几人。
璚英头一低,从边上走了过去。
朱卢氏把个油纸包递过去“没吃早饭呢吧,我们都吃过了,你赶紧着吃了。”
朱骥接过来,喝了口梅妈递过来的豆浆,打开油纸包咬口饼子,停了下来“娘,里面夹着什么?”
“英姐儿昨夜没吃。你就赶紧着吃了,推来让去的别坏了。”朱卢氏扶着梅妈往客栈外走,上了车。
朱骥三口两口吃完,也出去,骑上了马。
因车少了两辆,朱卢氏和朱柳氏坐一辆车,里面还放着行李。还有一辆车也只能坐一个人。妈妈和丫环们只能跟着走了。
璚英上了车,车帘一挑,被褥从车门堆了进去,她得爬上去。上去了,也坐不了,只能躺着。
给透进来的光照着,听着车外的人声、骡子打喷嚏声,璚英的心安了。车动了,晃来晃去,璚英就像在摇篮里,给晃的睡着了。
中间下来打尖时,璚英的眼皮子都是很艰难才睁开。再上车,没晃两下,她又睡着了。
朱骥时不时从璚英的车旁过去,听到极细极轻的呼吸声,知道璚英睡得很踏实。
梅妈这些却苦了。在京城里,跟着奶奶们出去也是走路,可哪走过这么远,等到了良乡镇的时候,两条腿都重得要抬不起。
“奶奶,明天还这么走吗?”
朱卢氏去瞧朱骥。
朱骥走了。
睡了一天的璚英,精神头有了,瞧着天
色还亮,尤其是这是个大镇,街市热闹,倒想转转。不过也不敢走远,就在客栈边上的货摊上看看。
朱骏也出来“英妹妹,你看什么?”
“随便看看。”璚英拿着个丝结在手里看着。
货郞瞧了眼朱骏“小姑娘,买一个吧,瞧这多漂亮的结,这是我从京里弄来的,就是宫里出来的,才十个铜子一个。那个荷包也不过二十个铜子。”
璚英的心动了动。
朱骏笑了“我们就是京城来的,你就别唬我们了。”
货郞笑了“是我眼拙了,让小爷和姑娘笑话了。”
“那这线呢?”璚英指着彩线问。
“这一把两个铜子。”
璚英算了算,若是她买了线,打了结再做了荷包卖,应该有赚的。她挑了几个颜色的线“我买这样。”
“行,我看看,一共六种色,给十一个铜子吧。”货郞把彩线包起来。
璚英数着手里的铜子要付钱。
“这可是坑人了。”朱强走了过来,拿着线看,“也就五个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