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舒宁笑嘻嘻地说,“我小库房里宝贝多得很。”
她现在是六皇子妃,吃穿用度又很不同。
逢年过节收到的好东西,无疑一茬接着一茬,不会少。
“多好。”
宋嘉月也笑,“我家崽崽还没出生,就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姑姑呢。”
一句话说得俞舒宁浑身舒畅,尾巴快要翘上天。
用过饭,两个人躲到闺房里去说话。
俞舒宁的闺房仍保持着她出嫁前的模样。
朱氏让丫鬟婆子隔两天打扫一次,这样女儿随时回来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屋里烧起炭盆,暖烘烘的。
俞舒宁把一只彩瓷手炉塞到宋嘉月怀里,拿起个烤得热热的蜜橘剥起来。
“这是进宫的橘子,特别甜,而且吃起来没有一点儿渣。”
“大嫂,你必须让我侄儿尝一尝。”
三两下剥好一个橘子以后,俞舒宁把果肉搁到干净的白瓷盘子里。之后,她一面催宋嘉月尝一尝,
一面又继续剥起来第二个:“紫杏、秋月,你们先退下吧。”
“我有事和大嫂说。”
“没喊你们,你们都不许进来。”
紫杏和秋月应声,领着其他一众小丫鬟们退到了外面。
她们两个人同梁红梁玉一起守在房门口。
“大嫂,你听说宫里的事了么?”
俞舒宁表情变得严肃,声音压得极低,问宋嘉月。
“听说了一些。”
宋嘉月颔首,慢慢想一想,又问,“你在宫里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我没什么。”
俞舒宁摇摇头,“外头那些对我没什么影响,何况还有我夫君挡在前面呢。”
“只是自从陛下生病,宫里风言风语一直挺多的,关于储君人选的传言更是层出不穷……前两天,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凤鸾宫凑巧遇到大皇妃。”
“她夸我和夫君明白利害,不做蠢事。”
俞舒宁微微瞪大眼睛,“大嫂,这话听着当真渗人得很。”
“而且,你知道吗?我在那个瞬间,脑子里闪过的就一个想法,我感觉她似乎对那件事特别有把握、特别成竹在胸,但以前不是这样……以前常常愁眉苦脸。”
陛下旨意未下,如何会突然这样有把握?
宋嘉月觉察到俞舒宁大约是在和自己传递某一种信息。
“我不知道我的担心是不是多余,但是大嫂,我很担心爹爹和大哥。”俞舒宁停下剥橘子的动作,垂着眼轻声对宋嘉月道,“经历过才明白娘当初为什么……”
“这些事原来比我曾经想得要更不简单、不容易。那个时候我看不明白,现在才有所体会,虽然不至于后悔,但现在感觉很能理解娘亲最开始的不支持。”
“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好好的。”
俞舒宁抬头,勉强一笑,“大嫂,我现在真的觉得,平平安安最好了。”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宋嘉月动作很轻抚摸俞舒宁的发顶,“大家都会平安的。”
刘煜和俞舒宁用过晚膳才回宫。
夜里,梳洗过后,宋嘉月和俞景行准备安置。
“舒宁真的长大了很多。”
宋嘉月对俞景行提起白天两个人的谈话,“而今真正为家人着想。”
“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她还一团孩子气,就是个小姑娘那样的。因为是小姑娘,也觉得有点儿小性子不要紧。那时也想不到现在会这样呢……”
“长大了是好事。”
俞景行笑,“一直一团孩子气,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我看看我们囡囡长大一点没有……”正经话没说上两句,俞景行看着宋嘉月逐渐圆滚滚的肚皮,止不住伸手摸一摸,“要他长大点儿才好呢,省得你辛苦。”
话音刚落,宋嘉月便感觉到胎动。
她看一眼俞景行笑说:“你家崽崽抗议了,还不把手收回去。”
“怎么是抗议?”俞景行笑容愈深,却绝不收手,甚至得寸进尺说,“说不定是在同意我方才说的话,我们囡囡也疼自己的娘亲,乖着呢,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是在问宋嘉月肚子里的孩子。
宋嘉月:“……”
她恍惚已经看见,倘若确实是个女儿,这个人绝对、妥妥会变成女儿控。
绝对!
“哎,我明明要和你说正事的。”宋嘉月发现自己被俞景行带跑偏了,“舒宁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和她一样
,希望大家都可以平平安安,不要有事。”
“我舍不得我还没出生的孩子,更舍不得我家夫人。”
俞景行一双眼睛含笑看着她,“不敢有事,不会叫我家夫人伤心。”
这段时间,宋嘉月感觉得到侯府其实给了俞景行一层保护。
因为他是宣平侯府的嫡长子、是当年的探花郎、是大理寺的官员,时至今日,大皇子和三皇子依然只想拉拢他为自己所用。越到现在这种时候,他反而安全些。
宋嘉月从俞景行的语气与态度里,发现他似乎颇有成算。
这个时候,除了相信他,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知道的结局,毕竟还是好的。
纵然害怕生出变故,不过她也不想自己吓唬自己,愿意相信一切会顺利。
不说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宋嘉月不想把那些不好的情绪传递给肚子里面的孩子。
朝堂上风风雨雨。
心思平静的宋嘉月依然在宣平侯府安心养胎。
直到六月前夕,看似平常的一个清早,钱敬信忽然带着傅夫人、罗夫人、阿水等一些人到宣平侯府。她看到钱敬信拿出来的那一封信,她认得是俞景行的笔迹。
钱敬信说,他是来保护他们的。
宋嘉月便忽然间意识到,外面恐怕正在发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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