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楠坐上马车,透过车窗看着门口的柳树。那株最大的不见了,只剩下丑陋的树根。他皱着眉把在车外伺候的人叫过来,“这怎么回事?”
“今天早晨一位云游的高僧途径此地,说这柳树长得太好,会吸主人家的灵气,管爷就让人砍了。”一个家丁凑到车窗下,仰着脸冲着于子楠说话,一张口露出两排黄牙。
于子楠挥挥手让他退下,看见管哲正从正门出来,手里捧着一只大匣子。
“都准备好了?”于子楠将管哲叫到跟前,温和地问他。
“公子您放心,都准备好了。”管哲低眉顺眼地回答,听得于子楠让他坐后面那辆车上去,便很顺从地离开了。
于子楠没问砍柳树的事,他很信任管哲。
管哲怀里抱着等会要去县令家送的礼,冷笑着望着只剩下树根的地方。
等两个人回来,管哲路过院子被早晨的家丁叫住,那厮神神秘秘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得了管爷的吩咐,今儿中午还真有个书生打扮的人过来,问门前那柳树怎么样了,我就按您说的,是于老爷让砍的。”
“他有说什么?”管哲眯起眼。
“没说什么,跟丢了魂似的走了。再说他要是说什么,小的也把他撵走,您说是不是。”
那家丁以为得了巧,想再多说几句让管爷看重他,结果不知道怎么,管爷脸一下子黑了,骂自己不懂规矩,给踢了回来。
一个人吃完晚饭郁郁闷闷地到大门**班,过了没一会却看见白天的那个人又来了,站在树根那边,身形萧索地好像老家娘讲的冤鬼。家丁没敢出声,他装作没看见,屁股上的脚印还隐隐作痛。
结果到了明天,就在刚被砍掉的柳树旁,又“长”出了一棵红色的柳树。
“活见鬼了!”
这回不要什么人来提醒,那株柳树在于子楠出府前就被砍掉了。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即使砍掉了那株“红柳”,第二天又会有新的柳树受害。但是奇怪的是,管事的却不允许他们晚上来捉那个捣乱的“小鬼”,结果就是不出一旬,于府门口统共五棵绿杨柳已经一颗也不剩了。
五月的某一天,探花举子出身的于馆阁翰使老爷坐在自家的轿子上,看着门口原本绿意蓬勃的柳树全被砍秃噜成树根,沉默了。
他想到自从编修结束,自己又重新收到了秦循的“来信”,不管自己怎样让门房看严,最远的一次也是在卧房的门口发现了夹在门缝里的红色信封。
那人的信越来越详细,他知道自己每天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有时候门口会出现自己那天说想吃的东西,有时候是刚送出去的礼。那方形的檀木盒子静静躺在地上,沉重地像是铁一般刻在他的心头。于子楠甚至觉得,秦循化成了鬼神缠绕在他的周围,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双清澈的眼注视着,打量着。
于子楠不会坐以待毙,可是就像撞邪一般,除了他再没有人能见到那些信,那些被送回来的礼。不管让多少人保护在周围,那被人肆意打量侵犯的视线始终缠绕在周围,将他越裹越紧。
于子楠对秦循知根知底,他不相信仅凭秦循一人就能做到这些,他又命人监视管哲,这个唯一知道他和秦循之间秘密的人,却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望着据说是因为吸灵气而被砍的柳树,于子楠掌心收紧。
秦循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他的存在就是要不断吸食自己的灵气,缠着他,一刻也不放松。仿佛眼前就浮现出那张清隽的脸庞,冲他温柔地笑着,然后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你还往哪里躲呢,我的古溪。”
这幻想太过逼真,以至于他真的看到,在那些柳树根前,徘徊着秦循的人影。于子楠气血上涌,想要质问他为什么缠着自己不放,一张嘴却是吐了一地的秽物。
闭嘴!闭嘴!
馆阁翰使的于老爷病了,镇上却没有人知道。于府对外封锁了这个消息。
躺在床上的青年双眸紧闭,没有气色的脸颊已经迅速凹陷下去,苍白的嘴唇抿着,连药也喂不进去。请来的大夫三五个聚在一起直摇头。
“于府请各位大夫来不是来让你们摇头的!”管哲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大夫被派出来做代表,向管哲解释原因:“不是老朽们不愿,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于老爷因忧思过度而至身体衰弱,单单是靠药材补品吊着没用。”
“那以你的意思?”
“找出让于举老爷忧思之人,解开心结。”
管哲的疲倦地挥挥手,“大夫说的我们又何尝不知,能解早解了。还是烦请大夫开几副凝神的药,再想办法。”
几个大夫跟着下人去开药方,管哲留在于子楠的卧房里,走进床铺,低头在那苍白消瘦的脸上打量着。过了许久,嘴边泛起一丝微笑。
蔺铉很满意地看着又跳出来的系统信息。他的黑化值已经到达88了,也就是说再有12点任务就算完成。
打了这么久终于要通关,想想都激动。
当然这其中还有系统的很大一部分帮助。那天他睡下之后,突然想起来系统曾经承诺过在第一个世界结束后会开启商城。于是蔺铉攥着自己手中的一千多积分在商城了逛了一圈,除了买好自己喜欢吃的零嘴以外,还买到了一份系统独家出品的追踪器。
没有系统的外挂,想要每天都能知道于子楠的状况,然后再做点手脚膈应膈应,那简直是对他一介平民老百姓身份的侮辱。
就是追踪器一个要500积分,很让蔺铉肉疼。
所以当被提示目标对象生命值低于35(低于30进入休克状态)时,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机会来了。
月黑风高的夜晚,蔺铉站在了于子楠的床头。
屋内烛火摇曳,蔺铉拿着剪刀慢条斯理地将过长的烛芯剪短,粘在剪刀尖头的一小截烛芯带着不死心的烛火,映在青年淡茶色的瞳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