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我能保持沉默吗？

显然是不能的。于是他听到“自己”说开口了。

“哥哥，小安怎么会伤害你呢？”

又开始了！

“哥你这么忙，每天要看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人要看你，可是小安，只有哥哥一个人啊。只想看着哥哥一个人啊……”

“小安？”

完蛋完蛋了，再说下去，自己是个蛇精病的事实就要被发现了！

“小安一个人在家里，很寂寞啊。”

寂寞，哦，寂寞。

谢安说着羞耻的话，内心毫无波动。

“是哥哥疏忽了。”

谢安反手握住陆青平的手指，像是在触碰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他缓慢的语调就像是在说着什么情话。

“等小安的眼睛好了，哥哥就会放心工作了吧。哥哥会越来越忙，然后会，会有一个伴侣，小安呢。小安就不再独自一人拥有哥哥了。”

少年泫然欲泣的样子让看到他的人都不由得疼惜，可是如果听到他说的话，绝对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成一个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孩子。

“那些事情，都是小安做的呢。哥哥，小安只是想要让哥哥回到我的身边，我这么做，错了吗？”

少年脸上重新换上的白纱慢慢又被浸湿，“对不起……哥哥。”

陆青平心中此刻是极端地复杂，他是疼爱着的小安的，将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可是为什么小安对他的感情这样复杂？他固然会成家立业，可是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作为陆家的长子应该做的吗？

为什么小安会这么伤心呢？

陆青平是很温柔，可是有时候温柔也会懵逼人的双眼，以为万事太平，心平气和寄能解决一切问题。他不去想，以为积年而成的情感，就不存在了。

陆青平很冷静，所以面对长大的谢安，有时心中会微微一动，却仍然无法理解那样的感情。

超出哥哥对弟弟的爱的情感，陆青平不明白。

所以他半跪在少年的椅子后面，头枕在他瘦弱的肩上，带着点不可置信地语气，轻声问道：“小安，你不希望我幸福吗？”

谢安，不希望陆青平幸福吗？

他自然是希望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陆青平幸福。但是，陆青平的幸福里，没有他的位置。

他会结婚生子，事业有成，而自己，却始终都只是他的弟弟。可笑的，一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

原来哥哥的幸福，就是这样定义的吗？

那一瞬间，谢安突然感觉到，长久以来困扰在自己心上的那种束缚没有了。就像是锁链被悍然断开的阵痛，一切的执着都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基点。

陆青平发觉椅子上的少年没有再说话，叹了口气，绕到前面想将他抱回床上去。结果看到少年擒着淡淡的微笑望着自己，眼中，是一片鲜艳的血红。

陆青平直到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都没有忘记，少年满眼血色的样子。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当一个人处于极度愤怒和悲伤的时候，猛然的强烈刺激会让视网膜上的细小血管爆裂，从而染红眼球，或者流出血红的眼泪。

可是少年的表情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好像此刻的微风，轻喃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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