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回去了。--*--更新快，无防盗上----*---”呼出一口浊气，杨敬华最后环视了一圈洞穴，轻轻抱起石台上的少年，三对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巨大羽翼破体而出，伴随剧烈的破风声，不过数秒青年的身影已来到端木家的庭院中。

轻轻推开端木熙的房门，轻手轻脚将怀中沉眠的少年放到床上，替少年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后，静静地站在床边，盯着少年静美安详的睡颜，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戴着金戒的手掌轻轻抚上少年的额。

四色的龙瞳闪现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什么东西沉淀已久，终于在此时、在此刻，发芽抽叶开花。从喉间遛出一道几不可闻的低叹，双眼一闭一睁，眼中唯余决绝。

“嗞”覆于少年眉心上的食指指腹裂开一道整齐的口子，表情凝重地用血液书画着什么，唇瓣微张，威严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Et quod Caelum et terram,Concedo Jinghua Yang,Ille Duanmu Bong-fundatur,Bloodwoven ex conducto,De animae imperio,Mortuo servo pelagus mortem,Sanguis hunc modum fatis!”

被画出的繁复纹印瞬间分散开来，钻入端木熙的后背，同时神秘的七芒星阵在身下浮现，银色的灵力顺着泛金的血液涌入端木熙背部。

当灵力停止进入端木熙的身体时，杨敬华放下手，血契结成！完成使命的法阵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杨敬华轻轻捋起端木熙的左手，在手背上烙下一个郑重的吻，在龙这种生物的礼仪中，落在手背上的吻代表最忠诚的臣服。www.dizhu.org

镀上一层琉光的瞳能清晰地看到端木熙的后背上赫然出现一道布满整个背部的繁复七芒星刺青，那是杨虪龍亦是杨敬华的契约之印，连当年的端木祤都不曾有过这种待遇——过去的契约都是通过身外之物将契约双方联系起来，而契约之印是杨虪龍诞生时就刻在血液中、烙于灵魂上的印记，并不是身外之物，而被赋予契约之印的对方，身体的某处一定会浮现出这个印记，也就是说这是印于双方肉体甚至灵魂之上的契约，并非身外之物，而是自己本身就是联系。印于自身之上的契约是永生永世相伴相生的证明，这是在任何种族都适用的不成文的规矩。

应该印在眼睛里的。注视着银金色的血纹沉入皮肤中消失不见，杨敬华稍稍蹙眉，不过马上甩甩脑袋，算了，还有别的事要做，例如……绚丽的龙瞳瞥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半透明灵体。

“你到底是谁？”见银发青年将目光移向自己，端木落月解下遮眼的白绫，直视青年不正常的瞳仁，眼前的青年可能并非人类。

“杨虪龍。”杨敬华垂眼沉思片刻，方才给出答复，对于端木落月而言最好理解的答复。

“果然是您吗？七千年前史上真正的第一任阳冥司的侍卫。”除了还活着的当事人，只有端木落月自己知道他并非人们口中所称的首任阳冥司。早在更早以前，世间就曾出现过阳冥司，而历史也在那段时间出现了断层。端木落月当年和当初的端木祤是何其相似，都妄图拯救如地狱般的人间，但他不是端木祤，有杨虪龍在一旁帮忙出主意。在走投无路之际，端木落月意外找到了记载着阳冥司·端木祤与其侍卫·杨虪龍事迹的古籍，于是照猫画虎，历经磨难无数，终于让阳冥司最大程度上地重现于世。

“嗯哼。”杨敬华不置可否，双眼微眯，眼前的灵体有点眼熟？好像……一千年前，见过？杨敬华的记忆并不好，毕竟一开始他的设定就是为了杀戮与战争而存在的，并不需要很好的记性，除了必要的事，他的记忆只有7秒，再加上记忆刚刚苏醒，还处于混沌期。所以，费劲地在乱成浆糊的记忆中搜索了好几十圈，才勉强搜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凝视着目前的灵体，在端木落月受不了此等凌厉的眼神而抖了一瞬后，杨敬华才试探性地发问：“你是端木落月？杨宁的阳冥司？”

“您认得我？”端木落月瞪大的眼睛足以说明他的诧异。这也不怪端木落月，当年杨宁硬闯大凶之地时，杨宁已不是他的侍卫。

果然是杨宁那小子的阳冥司吗？剑眉稍蹙，杨敬华抚上存放着「落月」的肋骨，感受着失去自由的灵魂的悲鸣，唇角勾起一抹苦涩无奈的弧度，也罢，就帮帮你们吧。

“端木落月，你可知杨宁杨子诚灵魂何在？”杨敬华抬眼，平静的声音已听不出任何情绪，唇边的弧度也已不见。

“你知道？！”预料之内，端木落月失控了，他寻遍每一个世界、每一个角落，都感应不到杨宁的灵魂，此时一听有消息，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失控？

“别急啊。”杨敬华浅笑道，和当年的情景真像啊……诶？当年？强压下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突兀感，杨敬华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可知杨宁为铸成「落月」，付出了什么？可不仅仅是一条手臂的代价。”

“他付出了什么？！”血色入侵紫瞳，端木落月抓住杨敬华裸露在外的臂膀，失控地吼道，虽然因为体质原因，杨敬华无法感觉到端木落月的力量有多大，但发白的指尖依旧能告诉杨敬华，眼前的人此时有多失控。

大人……杨敬华能清晰地听到被禁锢之灵魂无力的呼唤，看着面前癫狂的阳冥司，平静的面色下不知真正的情感，没有升降的语调听不出情绪：“他付出了灵魂的代价。”

一字一顿的声音像一把把利剑深深刺入端木落月的心中，血流不止。

端木落月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幽玄深邃的紫瞳失了焦距，不再有神。见到这样的端木落月，杨敬华用余光望了眼还躺在床上沉眠的端木熙，轻叹一声：“着什么急，我又没说他魂飞魄散了。只是失了自由罢了。”

“他在哪儿？”低垂的银发遮住了那只深幽的眸，无法看清阴影下的表情，杨敬华垂垂眼，并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想见他吗？”

不待回复，杨敬华紧握的左掌打开，「雷龙」自骨中弹出，闪着寒光的银爪朝着自己心口猛袭，金银色的闪电麻痹了神经，暴虐的能量席卷了整个房间。强烈的光辉让端木落月不得不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从双臂间的缝隙处眯起的眼睛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

待光芒不再刺眼，端木落月放下手臂，缓缓睁眼，而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由瞳孔猛缩：只见收了「雷龙」的左手中抓着一根黏着碎肉、滴着血的肋骨，暗色的粘稠液体从足足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中源源不断地流出，价值不菲的地板被龙血侵蚀，迅速溃烂，房间内的室温不知为何不断飙升，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血洞之中，没有心脏！

端木落月感觉自己的声带断了，整个房间中只剩下杨敬华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