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 谢老太太嗔怪道：“你们瞧, 我方才都说了, 我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呢。晚膳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夫, 您不如也留下了与我们一起？”

石大夫推托道：“不必了, 石某给各位请完平安脉便得回去了，家中还有晒在外头的草药等着收呢。”

此时谢叔群也恰好从军营中回来了, 他才刚进门，谢纨和江晴岚便将他不由分说地拉到了石大夫的面前, 石大夫如法炮制, 也给谢叔群瞧了一瞧。

晚饭前，石大夫紧赶慢赶, 才终于将他们让瞧的那几人全都看完了。

江晴岚和谢纨假借送客的名义跟着石大夫一起往府门的方向走。

“大夫……”

石大夫的脚步很缓，他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家就那位老太太中了蛊毒，那下蛊人下的是要人性命的血蛊, 此蛊毒性不算强, 需长期服用，才会致命。在此药致死前, 老太太看起来可能一直是精神矍铄地，平常诊脉也瞧不什么, 实则早已病入膏肓。老太太这情况至少是已经服用了三年有余, 前不久才停了，但毒已入骨，折寿是难免的。”

谢纨面色一沉：“这毒能解吗？”

“能, 不过需得用施蛊者的血做药引，不然有什么珍奇药材都只是白费功夫。”石大夫沉声道，“若找不到施蛊者，老太太大概就在这一年内了，石某这一年会留在京都，能不能治好老太太，就看二位能不能找到药引了。”

送走石大夫后，谢纨和江晴岚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偏厅，谢老太太等人已经上桌了，见他们回来，忙招呼着他们落座。

虽然谢老太太一个劲地给谢纨夹菜，但谢纨这顿饭还是吃的没滋没味的。

谢老太太瞧出了他的异样，问道：“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盛殊欺负你了？他要是对你不好了，你尽管和祖母说，祖母上门替你打他去！”

谢纨摇了摇头：“只是刚换了地方，有些认床，没休息好而已。”

“那怎么行，不如待会让下人将你屋那床搬去王府……”

谢纨连忙拒绝：“无忧缓几日便好了，不劳祖母费心。”

晚膳才结束不久，盛殊却突然到访谢府，问谢纨是否在此。谢纨此时也正要回去了，于是干脆同他一道回王府。

“我不是让青钰嘱咐你，晚上尽量早回吗？”盛殊与他一同上了马车，“皇上今日已下诏，令谢将军明日便出征至襄阳退敌。此时最怕有心怀不轨的小人，劫了你威胁谢将军，那皇上必然不敢再将军权交还于你父亲。这是崔副将用命求来的诏令，个中艰难，你可明白？”

“明白。”谢纨态度冷淡道，“王爷是说无忧没用，一不小心便会被贼人掳去做质，没事少在外头瞎晃荡，给别人添麻烦，是这样吗，王爷？”

盛殊：“……”

在外头架车的雁风突然道：“谢公子，王爷今日忙得脚不沾地，方才！刚回王府，茶都买来得及喝一口，便急着寻您去了。”

盛殊在心中暗暗赞了雁风一句“上道”，随即又委屈道：“怪我。是我说的不好，但我方才的话绝不是那个意思，你莫要误会了。”

他顿了顿，又道：“且谢裴文如今可能还在京都，少在外逗留总是好的……你记得以后出门必要带上我送你的骨哨。”

“知道了。”谢纨虽然老呛他，但事关他自己的安危，他不会在这事上作，说完他似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今日是不是派人跟我了？”

盛殊愣了一下，没有否认：“嗯，我不放心，派了暗卫跟着。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出危险，他们是不会现身的，绝不会打扰到你。”

快到王府时谢纨左思右想，还是将谢老太太中毒一事与盛殊说了。仅凭他一人的力量，断然是找不到谢裴文的，但盛殊路子广，若他愿意帮忙，那找到谢裴文的概率会大得多。

盛殊听完后沉吟了半响，倒是郑重道：“此事我会尽力。”

谢纨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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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初，京都落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斥候来报，道前线大捷，胡人被击退，辽东已成功被收复。

但大盛朝国库亏空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了支援前线，几乎就是拆东墙补西墙，顾头不顾腚。如今失土已收，朝廷要考虑的就是今后该如何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了。

盛殊则日日投身于普及新田制、农具改革，还大兴设办厂房，安置无业游民的同时又能最大限度地利用他们的劳动力，甚至连连上书，连哄带逼地让皇帝放宽了对商人的限制，虽然盛殊常常忙的不着家，但这次的举措对缺钱的大盛来说，还是卓有成效的。

谢纨当然也乐得看不见他，十天有八天都回谢府住，反正盛殊也管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