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瑜把封亿准备退圈的事告诉了李云深。
“无论如何,请你帮我劝住他,”张瑜少见的慌乱,“云深,他退圈很麻烦,许多事情他根本没仔细考虑。我觉得他就是任性妄为,你不能由着他这么胡来。”
李云深沉默很久。挂断时,手指有些克制不住地发抖。
晚上八点,他换好封亿准备的衣服,在香盛等待。
是一套西装,藏青色。侍者替他整理衣摆和袖口时,他看见袖子里面,银线缝了朵云。
这是封亿的习惯。从前,那里是颗星星。童楚星。
李云深的心底隐隐鼓动着焦火。灼烧感很折磨人。
他曾经有多渴望封亿能像对童楚星那样,看待自己,如今,便有多惶恐,封亿态度模糊而又无比清晰的转变。
他突然觉得,封亿如果一直喜欢童楚星,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所期待的,一场自私而禁忌的爱恋,不知会是多少人的葬礼。
封亿来了。李云深坐进车,轻轻碰上门。
封亿望着他,轻笑,“挺漂亮。”
李云深想着张瑜的话,却不知从何问起。
封亿递来一个方形丝绒盒,“打开看看。”
李云深接过。里面躺着一枚戒指,很亮,亮得有些刺眼。
见他僵着,封亿微不满,伸手拿出戒指,指腹磨楞内侧。
“我刻了咱俩的名字。”他笑道,握住李云深的手。
李云深下意识蜷起了手指。
封亿脸色微变,暗暗用力,要把他的手指抻开,反被李云深握住胳膊。
“阿亿,我有事和你谈。”
封亿硬是把戒指给他戴了上去,满意地坐回,“说。”
李云深叹了口气,“听说你要退圈。”
“又是张瑜,”封亿道,“派你来当说客?”
“我觉得他没错,”李云深道,“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封亿沉默一会儿,“不想干了。”
李云深望着他,“你进这个圈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这话,我不太相信。”
“没什么不可信的,”封亿笑道,摊手,“我钱挣够了,不想活得这么累了,所以退出,有问题吗。”
李云深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轻声,“是,你说的也对。”
他低头,手指转着戒指,“今晚带我去哪儿。”
“你不需要知道,”封亿说,“跟着我就行。”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高级会所。
封亿牵着李云深往里走时,一主管打扮的人上前,“封总。”
李云深微愣,看向封亿。
封亿:“都来了吗。”
“都在等您了。请往这边。”
跟着那人走时,李云深小声,“这也是你的。”
“怎么样,装璜还行吧,”封亿笑道,“我觉得挺好看。”
“你好像投了不少行业。”
“北京大的就这一个,”封亿道,“是我做模特时,和朋友参股的。”
“那年实体经济还算红火,投资打互联的擦边球,往地产靠,都是良机。”
“那时我爸出事,本来打算把股票卖了抵债,后来想想,还是宁愿钱生钱。”
李云深:“你那位朋友。。”
“他后来移民去了澳洲,把股份转给我了。”
李云深道,“我一直知道,你在为退圈做准备。但没想到。。”
没想到铺设的规模这么大。
“阿亿,我没别的意思,”他想了想,“你开公司,是好事。但是有些领域,涉及灰色利益带,最好还是谨慎接触。”
封亿笑道,“你是指广州那个。”
李云深没否认,“你开地下钱庄,要是被个别媒体捅出来,国家会不会调查你。”
封亿笑出声,“东莞那么多**声色红火翻天,我不过赚点儿过路费,够正能量了。”
李云深微摇头,“可是别人想整你,是不会在乎,你到底有没有犯法的。”
“怎么,”封亿心情很好,“你担心我。”
李云深:“我是认真的。”
“知道宝贝儿,”封亿亲了口他的耳垂,“我没那么容易倒。”
李云深微偏头,想躲,“但你为什么带我过来。”
封亿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八楼最里,是一间大型会议室。封亿他们进去时,好几个中年男人纷纷起身,迎了上去。
“封总。”他们称呼说。
看向李云深时,“这位就是李总吧。”
李云深一愣,不知所措,看向封亿,“你说什么了。”
封亿半搂他的腰,将人往桌前带,摁着他的肩,让他坐下。
“有人一个月前被我赶跑了。我打算把他手里30%的股份,转给你。”
李云深脸色一变,屁股险些弹起来。
问题太多,他一时难以理清。
封亿从总部把这些股东约来这儿,主要是宣布李云深参股的事。
李云深却惶惶难安。
封亿持有这家会所40%的股份,如果自己接了先前那人手里的30%,他就是第二大股东。
也就是说,所谓“被赶跑”的那位,曾几乎和封亿平起平坐。
他为什么会走。这家会所正处上升期,而且是被赶走的。。
他和封亿彻底闹掰了?因为什么?和灰色收入有关吗?他去了哪儿,会不会倒打一耙,再。。
李云深脸色沉重,在一众股东纷纷同意时,猛地起身。
封亿一滞,“云深?”
李云深咬了下发白的嘴唇,手指拢了拢,低头,轻声,“不好意思。”
随即,仓皇而逃。